“……行吧,你非要這麽界定的話。但周缺又為何不是無義草?如你所說,他的確是喝了忘情的湯也還記得遙遙,怎麽會不是無義草?”
這一次將離沒說話。
回答謝必安的,是自始至終沉默著,仿佛融進黑暗裏的範無救:“因為無義草已經死了。”
“死了?!”
謝必安大吃一驚。
黑暗中,範無救看著他的眼睛:“是。他死了。我親手把他推下的業川,看著他魂飛魄散。”
……
等待是一件多麽美好的事呢?
它美好到刑罰不是刑罰,劫難不是劫難。
因為心中有希望,等待有盡頭,她知道,終有一日,他會歸來,從此與她生生世世再不分開。
所以在那個裝飾華麗的莊園裏,她日複一日,熬湯盛湯,分湯引魂,忙的不亦樂乎,沒有絲毫怨言。
可當時光流淌,喜悅和希望全都被歲月裏一日一日、一年一年壯大的孤獨淹沒,等待就再也不美好了。
神明說過,從此以後是千萬世的分離,可她等了百世,等了千世,等了萬世,不知見了多少遊魂來,不知送了多少離人去。
甚至,在地府贖罪滿一萬年的時候,她驚喜的看到,如今隻做觀賞裝飾用的黃泉末路的龍爪花海中,竟誕生了一朵顏色純白的花。
她驚喜的落了淚,那是她的一瓣真身啊,原來經過這一萬年的贖罪,她已洗淨自己的一瓣罪孽,開出了第一朵白色龍爪花。
而她的真身共有十九瓣,這是不是說明,再過十八萬年,她的罪孽便會全部贖清,從此恢複自由身了?
她摘下那朵白色的龍爪花,驚喜的跑到冥宮,看著已經成為神明、成為冥王,甚至成為帝君的將離。
笑著說:“看到沒有,再過十八萬年,你就要找別人做你的孟婆鬼了。”
而那時,與神明萬年未見,她聽到她的聲音變的粗糲嘶啞:“已經過去一萬年了啊……他還沒有回來嗎?”
是啊,已經過去一萬年了,她的一瓣真身都潔白如雪了,她怎麽就還沒等到他呢?
或許是因為當初的苦難和折磨太過悠久,吞噬的厲鬼幽魂也太過龐雜,那數不清的雜念,早已將她和無義草的靈魂都侵蝕的體無完膚。
像她這樣得以保留大半靈魂之力,且留在原身的,都需在冥王的幫助下,才能勉強清除腦中的無數幻影和瘋狂。
那脆弱的無義草自然要花費更多的時間了。
沒關係,她能等的。
隻是慢一點而已,又不是無期。她總能等到的。
等到之後,就是一切苦難的結束了,到那時,哪怕還是要十數萬年如一日的做這樣重複無聊的工作,隻要有他相伴,她也一定會甘之如飴。
在這樣的堅持和自我安慰下,又一個萬年過去了。
可無義草還是沒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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