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尚陽已經被江德順從暴室中接了出來。
暗部的人倒是沒怎麽對她用極刑,即便有傷,也隻在看不見的暗處。
隻是她身上的衣裳實在是穿得有些久了,血汙密布,更有一股難聞的味道不時散出來。
暗室旁邊就是水牢,環境極為潮濕,
尚陽久不見日頭,這會兒立在太陽底下,卻還有心思舒緩地伸了個懶腰,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聽得身後侍衛的催促,末了,她對江德順說:
“江公公,容我回宮換件衣裳吧?此去,或許是我與皇上最後一次相見了。”
從前蕭景珩在王府的時候,江德順就從旁伺候著。
他是滿宮裏最早認識尚陽的人,
十七年前,蕭景珩在圍場誤傷了尚陽將她救回府上後,她的日常起居許多都是江德順幫著她安排的。
如今江德順也知尚陽是命不久矣了,不免感慨道:
“娘娘......您說您這又是何苦?若您一早告訴皇上燭陰的事,皇上念著與您多年的情分,總是會容您一條活路的。”
尚陽清淺搖頭,閉目間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沉吟半晌,忽而溫柔地笑了。
她作為主子最後的請求,江德順也是心軟應允。
帶著尚陽回宮後,他瞧著尚陽挑了一身素錦色的衫衣,
衫衣通身素淨無繡,唯有內翻的袖口裏頭,繡著一枚殷紅如血的珊瑚。
江德順一眼就認出了,“這是當年您被皇上救回王府時,皇上吩咐奴才去給您買來的衣裳。您......一直都留著?”
尚陽無聲苦笑,縮在袖口的手暗暗撫著她後來刺繡於袖口內的紅珊瑚,淡淡地說:
“走吧。”
尚陽步入朝陽宮正殿時,蕭景珩正於上首位冷著眸色睇著她。
她平靜地相視於他,揚起了一記明媚的笑後,衝他請安下去,
“臣妾尚氏,見過皇上。”
這話從她口中說出來輕飄飄的,可落在蕭景珩耳中,卻是如墜雷鈞。
他強忍著怒意,揚手屏退左右,唯留尚陽獨處。
宮人們將沉重的殿門緊緊掩上,隨一聲悶響,庭院外的蟲鳴鳥語、風打林葉,便瞬間消止下來。
殿內極靜,
安靜的像是尚陽在這深宮之中,度過的無數個孤寂苦寒的夜晚一樣。
仿佛連呼吸進去的空氣,都要冷得凝了霜,刺痛著她的肺腑。
蕭景珩冷冷地問她,
“朕少時在圍場狩獵,一箭射穿了你的右膀,不忍將你帶回潛邸醫治。從那時候起,你便已經開始謀算朕了。是不是?”
聞言,尚陽笑意不減,更是從容地點頭應下,
“還得多謝皇上相救。不然臣妾恐怕十七年前,就已經死在了京郊圍場裏。”
見她如此的無所畏懼,蕭景珩的心,反而不受控地抽搐起來。
他待尚陽,如今當然是無情的,
可他也不能否認,他與尚陽初遇時,少女十三歲出頭的年紀,水靈更比嬌花,
貓一樣溫順的眸子裏,透著瀲灩的光,跟會說話似的。
雖然容色比起昭華來略遜一籌,但也不失嬌俏可愛,懵懂天真。
蕭景珩不得不承認,他此生的情竇初開,便是始於尚陽。
他自認為曾經與尚陽共度過一段美好時光,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