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陽並不起身,
隻是動作十分生硬地將身子向暖座內裏的方向挪了挪,騰出一個身位來後,淡淡地對昭華說:
“坐吧。生死左不過一瞬的事兒,也不急於這一時。”
昭華不語,卻是緩步向暖座走去,
小福子忙攔在她身前,搖頭低聲道:“娘娘不可......”
“無妨。”
昭華輕輕拍了拍小福子的肩膀,示意他退到一旁守著。
待她落座於尚陽身旁後,立時便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撲入了她的鼻腔。
那味道裏還混雜著淡淡的糜酸,叫人難以忍受。
不過昭華卻並沒有揚絹捂鼻,而是目光落於尚陽身上,寸寸遊移著。
尚陽在水牢裏困得久了,身上的皮膚已經泡的有些發皺,
即便是已經換了新的衣裳,那些被刑官打出來的傷口,也依舊能在新衣上氤出血紅的印記來,
她整個人頹靡淒然,像極了一朵開敗了的花兒。
遙想五年前,昭華第一次見到尚陽的時候,
柳葉眉,桃花眼,小鼻小口,腮若粉桃,身上的綾羅綢緞與碧璽珠寶價值連城,
襯得她整個人貴氣天成間又不失清純。
而今再看眼前人,倒是極難將她和記憶中的明媚聯想到一處了。
昭華心下不覺感慨,良久不語。
倒是尚陽從她的眼神中窺見了悲憫後,忙戲謔地笑道:
“你如今看我的眼神,與我從前看著你入冷宮時的眼神如出一轍。成王敗寇不僅是男子之間的生存法則,女子亦然。所以你不必憐憫我。說吧,蕭景珩打算怎麽賜死我?”
這‘死’字從她口中說出來輕描淡寫的,
仿佛已然成了解脫。
昭華淡淡地問:“你在宮裏爭搶旋鬥了這麽久,為得,難不成就是一個死字?”
尚陽輕蔑地瞥了她一眼,繼而別過臉去,笑意淒涼道:
“若我有的選擇,我又何嚐願意去爭去搶,讓自己這雙手沾滿血汙?”
她梗著脖子昂起頭來,癡癡地看著窗外夕沉的最後一抹豔色,喟歎道:
“我的娘親是燭陰百草堂的堂主,她妙手仁心,樂善好施,燭陰的百姓都尊她一聲活菩薩。我自幼沒有爹爹,是娘親一人拉扯我長大,教我做人的道理。
娘親的道理可真多啊,聽得我耳朵都生了繭子。她常說,‘陽兒,生而為人,無論何時都要謹記心存善念,不可妄造殺孽。積福多了,縱是旁人不知,老天也總能看見,總會予你好報的。’
少時的我,跟著娘親一同禮佛茹素,虔誠極了。我也曾是一個見著兔兒被射傷了,都會流淚的小姑娘呀......”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