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要花在明處
４
回到學校招待所，已是午夜時分了。315房間裏人聲沸沸的，看來昔日的老同學們還沒有睡──還在“實話實說”？老鼠和李響不想進去做靶子，便悄悄地溜回了自己的房間。
老鼠進浴室洗澡時，“豬頭”敲門進來了，手裏夾著支煙，頗有派頭地衝李響說：老鼠呢？他跑到哪裏打洞去了？哈哈哈李所長到處找他，我也到處找他，那筆裝璜生意他到底接不接？他不接我可接了。對他那個老鼠公司，這可是樁大生意，對我來說嘛，就好比老鼠尾巴上生疔，小意思啦。我當然是先照顧他的，哈哈哈
李響告訴他：老鼠在洗澡。豬頭就哈哈大笑：老鼠也要洗澡，真是天大的新聞，哈哈哈
李響覺得老朱還是二十年前的老樣子，竭力想摹仿高幹的派頭和幽默感，可是除了他自己哈哈幹笑兩聲外，其他的一點也不幽默。李響無話可說，隻好陪著他嘿嘿幹笑了幾聲。
過了會兒，房間裏又陸續進來了幾個人，嶽總，吳寶等等。他們語意醺醺地在談論給母校的讚助問題。原來留校的老同學今天晚上在飯桌上提出了一個比較具體的建議：這次來參加校慶的同學能不能合起來贈送係教師辦公室幾台空調，原則是不要個人捐款，盡量由單位讚助。因為老鼠和李響晚飯時離開得早，所以他們沒有聽到這個建議。
老鼠說我那個小公司都快關門了，還要人家來讚助我呢。假如真要表點心意的話，我自己可以考慮掏幾百元，多了吃不消。
李響說我也是這麽想的。
豬頭說，要我們掏幾千元錢嘛小意思，不過，說起來是單位的錢，實際上還不是我自己的錢？嶽總說，不管是個人的錢還是公家的錢，掏錢要有名堂，錢花得要有說法，我們到廟裏捐一百元錢，人家還給上個功德碑，我這裏捐了幾千元錢，有什麽說法？所以說，錢要花在明處，要有說法，比如，吃了喝了嫖了人快活；賭輸了是你運氣不好；做生意賠了是你沒本事
一番話把大家說得大樂起來。
翌日，校慶活動就算結束了，昔日的同學們各自打點行李，重新天各一方。這天早上，老鼠起得特別遲，跟李響說他一夜沒有睡著，頭疼得厲害。
李響就開玩笑說，是不是為了那兩盤碟片？
老鼠說哪能呢，那兩盤碟片就算是假的，又能值多少錢？
李響又問，是不是為了那三百元錢，心疼了？
老鼠又斷然否認，說，三百元錢讚助對我來說還不至於心疼，是你自己心疼了吧？
李響說，我是有點心疼，本來我說出二百的，你這家夥偏要出三百，我隻好跟你出三百了。你為什麽要出三百呢？人家一般不作興出單數的
正說著，李所長敲門進來了。老鼠這才急忙穿戴起來。李響知道他們又要談那筆裝璜生意了，他不想坐在這裏當燈泡，就找個借口起身走了，他說：“毛力宏，我出去轉轉，弄點早飯來吃吃。”
李響當麵叫毛力宏從來都叫毛力宏，而不叫老鼠。
５
事實上，從電子街回來後，老鼠的頭腦就一直沒有停止過緊張運轉──特別是在弟弟家試機失敗以後──運轉的中心自然是關於碟片的購買過程，他一個細節一個細節地搜索著，回憶著，檢查著，力圖尋找出其中的漏洞或者不可靠之處。
老鼠倒不僅僅是為了幾個錢，而是認為這件事關係到自己的智商、經驗、能力──假如在自己有高度警惕性的前提下，還是被街頭那些小販兒騙了，耍了，這對他的自尊心絕對是個毀滅性的打擊。這是老鼠絕對受不了的。假如那些小販真的是下崗職工，生活真的很困難，伸手向他要幾個錢，老鼠說不定也會給的。假如那些碟片是真的，就算你多要幾個錢，老鼠也會覺得無所謂；但假如──假如被人家結結實實像耍猴似地耍了一番，掏了錢還要被人家罵傻逼，當笑料，那就完全是兩碼事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