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空調生意:與空氣調情？
、
第二天，李響奉報社之命去一個叫港口的開發區組稿，搞一個專版。
臨行前，編輯部主任莫老頭交代李響：一個專版的廣告費是８千元，第一次可以優惠，可以打對折，錢能收則收，實在收不全也可以收一部分，再不行也可以暫時欠著，總之，能收多少收多少吧，但記住──莫老頭加重語氣來了個轉折：經辦人的提成是３０％，錢一到賬立刻兌現。李響邊聽邊點頭，說，我有數，我有數了。
這是個節奏很快的年代，李響心裏想，一個講究立刻兌現的年代，不是這樣的嗎。
……
在去港口的路上，李響隱約記起有個高中同學在那兒一個什麽工業公司當副經理，這事自然就先去找他了。
還好，幾年不見，老同學還認得李響。老同學接過李響的名片看了好久（上麵寫著：牌城廣播電台《廣告報》編輯／記者／李一）。
老同學問：你不是叫李響嗎？什麽時候改名了？
李響笑著說，如今下海經商，斯文掃地，就不要李響（理想）了。
老同學聽出了李響話音中的幽默，笑道，哪裏，瞎說呢，瞎說呢，馬上吃飯，先吃飯，先吃飯。
（是啊，先吃飯。這很好。李響想，如今談生意都興邊吃邊談的，談到尷尬處，我們就可以一舉酒杯，很容易地岔開話題，說：來，喝！幹！讓我們為什麽什麽……幹上一杯！）
飯桌上，大家（認識的和不認識的）一上來就頻頻舉杯。你敬過來他敬過去，完全是一派熱烈的調情景象。李響多次吹捧老同學“年輕有為，前途無量”，並一連和他幹了七八杯。看來老同學對他的表現甚為滿意，老同學多次把李響稱為“無冕之王”，老同學說，我們的工作做得還很不夠，不到之處還請盧記者筆下留情，多多捧場。李響說這個自然這個自然，你放心，我們做廣告的是職業吹鼓手，隻會給你錦上添花，不會給你雪中送炭的。（哈哈哈哈……）
……
飯後，老同學帶著幾分醉意親自帶也有幾分醉意的李響去參觀他管轄的“領地”。老同學說，我帶你去幾個“效益比較好”的廠去看看。
在車上，李響又悄悄向老同學出示了他的第二張名片，上書：《牌城紅房子物資經營部（也就是紅房子小店）／經理／李響》。老同學看了以後頗為驚訝，說：李響啊，你現在到底是什麽人？現在的大學老師真是厲害，一邊教學一邊當老板，佩服，佩服！李響說，真人麵前不說假話，現在經理是我的第一職業，記者是我的第二職業──這年頭，我們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是吧，我們要將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為人民服務之中去是吧？麵前的老同學就開心地笑起來，說：李響年啊（他還是習慣叫他“李響年”），你到底腳踏幾隻船啊？
……
在此，我們知道李響對老同學推心置腹地說了假話。這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啊。要知道現在李響經常要對別人說種種推心置腹的假話。好在現在李響已經練出來了。李響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差不多已經做到了臉不變色心不跳。在這種場合，你千萬不能說我現在還在牌城電大上學，經理隻是業餘鬧著玩兒的（正如你泡妞時千萬不要承認自己已經結婚了），這樣一來誰還想跟你做生意（誰還想跟你談情說愛啊）？在這種事情上，你一定得裝得清白無辜才對。
……
後來他們來到了一家叫什麽醫療用品廠的村辦廠。
聽說廠裏的新車間要安裝空調，李響又及時插了上去（就是人們常說的第三者插足）。李響說，他和某某空調集團的老板某某是多麽熟悉，有多好的交情，李響說，他可以直接從廠裏進貨，由廠方親自來安裝調試，保證價廉物美，保質保量。當著他們經理的麵，這位村辦廠的廠長也是連連答應，說這樣太好了太好了，這件事就全靠錢經理大力支持了。（廠長說，這件事就全靠錢經理大力支持了。）
錢經理自然是興奮異常。錢經理興奮異常是因為錢經理感到此行有意外的收獲，而且收獲不小。李響（年）知道經營空調的利潤很高，一般可達到30％以上（這筆生意做下來，至少可以賺兩三萬元）。至於某某空調集團的某某老總，李響也是從別人嘴裏聽說來的。但這並不礙事。碰到這種情況，你得先拿下來再說，你必須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信譽、人格甚至生命什麽的統統拿出來做擔保（就象來個未婚先孕什麽的，把生米煮成熟飯）──再說。
……
空調的故事到現在可算真正開始了。
在回牌城的路上，我們的李響（年）錢經理始終在苦思冥想。終於，當中巴車駛近這個外號“牌城”的小城，用肉眼能看見牌城上空霧朦朦的灰塵時，李響又想起了一個人。這個人是李響高中時代的一個女同學，名曰趙飛燕（聽聽這名字）。聽說趙飛燕現在在蘇江大學讀書，她的老家在麻將城（也就是某某空調集團所在地），聽說她家裏過去也是有點背景的（現在呢？說不定……）。當然，在中學時代李響曾一度追求過趙飛燕──就算沒有這層關係，現在一聽說有生意做，還有誰會拒絕、會不來勁嗎？
……
這天早晨，李響匆匆趕回了牌城。李響先匆匆忙忙趕到學校，上了最後兩節《金屬材料及熱處理》的考試輔導課，然後，再十分火急地趕往市中心的那家廣通公司，將寫好的厚厚一迭稿件捧到莫老頭麵前。莫老頭將一張肌肉鬆馳的老臉緊貼著稿件，從頭至尾看了一遍，竟一個字未改，隨手用毛筆簽了個大大的“發”字（繁體狂草）。這個字充分體現出莫老頭一個大學中文係教授厚實的書法功底。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