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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風起兮,雲飛揚(1/5)

作者:劉戰英字數:56590更新時間:2023-09-28 01:15:43

    《水滸傳》reference_book_ids":[7257453146941688887,7234082227129158688,6890728373585185799,7267090240555191352,6838936290889567245,7078185807026080804]}],"220":[{"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220,"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12,"start_container_index":220,"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7},"quote_content":"《水滸傳》reference_book_ids":[7257453146941688887,7234082227129158688,6890728373585185799,7267090240555191352,6838936290889567245,7078185807026080804]}]},"author_speak":"code":0,"press_status":1,"content":"  1、“這塊大鹽板,隻長鹹水泥鰍”

    人生在世,最緊要的是選擇自己發展的方向。目標確定了,才談得上邁出實現生命價值的堅實步伐。

    穿過悠邈的時空隧道,呈現在眼前的是已被今日繁華與喧嘩的記憶所塵封的1985年歲初。

    晚飯後,當張萬鈞向他愛人井樹庚說出自己想調到天津經濟技術開發區從事環保綠化工作時,雖然話音不大,但井樹庚聽了卻不啻於一聲落地雷擊在心裏,驚訝地瞪大眼睛,隨之喊一句:“你瘋啦?”

    張萬鈞從來沒有見過井樹庚為了自己的工作這麽急赤白臉,不禁呐呐地問:“怎麽啦?”

    “你說怎麽啦?”井樹庚屬於快人快語,話出口不會兜圈子,“開發區選的那個地方,是個大鹽板。那地方,除了鹽,什麽也不長;除了鹹水泥鰍,什麽也養不活!”

    張萬鈞覺得井樹庚的話雖然有點形容,卻並不過分。天津經濟技術開發區選擇的地址,過去是長蘆塘沽鹽場,如果講確切的歸屬,在劃歸開發區時,為塘沽鹽場三分場的鹵化池。

    這裏曾是聞名國內外的產鹽基地。

    殊不知,還有一個鮮為人知的因素,即井樹庚的父親曾是這裏的老鹽戶。正因為如此,解放初在劃定階級成分時,她父親被劃定為資本家。如今,張萬鈞想投身綠化的地域就是過去井樹庚她們家的鹽灘。這種情形,是偶然之間的巧合呢,還是冥冥之中有什麽昭示?大千世界充滿玄機,尤如天籟,令人難以明徹。

    你想,井樹庚生在鹽灘邊,長在鹽灘邊,過去這裏曾有多少個鹵化池,她都如數家珍。對這裏能生長什麽又不能生長什麽,用天津的話說那還不是“倍兒清”!

    “這我知道。”張萬鈞輕輕一點下頦兒,話語不緊不慢。

    “你知道,你還要這樣胡來?”井樹庚見張萬鈞有些不以為然的樣子,變得更是不悅。

    “這怎麽叫胡來呢?”張萬鈞仍不忙不慌。

    井樹庚知道,張萬鈞是個頗有主見的人。他要認準的事兒,別人很難硬性把他扭過來。這或許是大多數知識分子的通病。因為這些人無論對於什麽事情都好問個為什麽,善於獨立思考,究根溯源,不僅要知其然而且一定要知其所以然,務求弄個明明白白。他們絕對耐得了孤獨,忍受得了寂寞,忠實地恪守“不有百火煉,孰知寸金精”的信條,心甘情願地“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最終在事業上披沙擇金,摘冠折桂。但是,由於他們在孜孜以求的事業上頗有建樹,所以又往往心孤氣傲,卓爾不群,加之不深諳倏忽幻異、雲譎波詭的社會風雲,凡事又愛較個死理兒,所以就難免碰釘子和身遭不虞之測。被視為曆史殊案的1957年數以萬計的知識分子被打成“右派”,蒙冤受辱地或鋃鐺入獄,或被關進牛棚,就是一個例證。

    所以,井樹庚麵對性情耿直倔強的張萬鈞,來了個動之以情:“你不想想,我們結婚這麽多年,我什麽時候因為你的工作說三道四過?又什麽時候拉過你的後腿?因為今天的事情明擺著的不行!你這個人又要麵子,到時候真要幹不成,你就不怕丟人顯眼啦?!”

    張萬鈞聽著妻子充滿溫情和關切的話語,覺得句句像石子一樣擊打著心潮,不禁湧起陣陣漣漪,不禁浮想聯翩,溯往鉤沉。

    井樹庚自1970年與張萬鈞結婚以來,至今已有15個春秋。由於張萬鈞出身於地主家庭,她的出身是資本家,這種“剝削階級家庭出身”的枷鎖在那個“以階級鬥爭為綱”的年代,宛如《水滸傳》中的豹子頭林衝身遭高俅陷害後在臉上被刺上罪犯標誌的字一樣,永世難以抬頭。所以,他們夫妻二人這些年來是患難度日,榮辱與共,常常不得不低眉順眼,小心翼翼地麵對人生。

    井樹庚天資聰穎,記憶超群,從小學到高中學習成績一直在班級名列前茅。考大學時,她那潔白無瑕的少女心中如金鳳亮翅,似孔雀開屏,充滿無比瑰麗的美好憧憬。進入聖殿般的大學,無一不是每一個十年寒窗的莘莘學子朝思暮想,含辛茹苦,夢寐以求的呀!當時,井樹庚信心十足地認為,根據自己的成績,跨入大學的校門,應該是板上釘釘。誰知,因為她的家庭出身等問題,負責錄取的有關部門居然在她的檔案上“嘭”地打上了“此考生不予錄取”的鮮血般的紅色印章,從而無情地宣判了她上大學的“死刑”。為此,她哭過。那是徹夜地哭,是撕心裂肺地哭,是將嘴唇咬得鮮血淋淋也抑止不住地哭。為此,她父親戰戰兢兢地走到她身旁,愧疚地勸說道:“孩子,認命吧。都是爹不好,爹有罪,爹對不住你呀!”

    是呀,再哭也是回天乏力,於事無補。誰叫自己生在這樣的家庭呢?要怪,隻能怪自己這一輩子生不逢時,沒有上大學的命。常言道,人不跟命爭。

    於是,她漸漸燙平心靈的創傷,振作起來,在位於塘沽的向陽化工廠當了一名普通工人。這個向陽化工廠,起初是個隻有幾十名工人的小廠,工廠的成員一部分是殘疾人,一部分是與井樹庚一樣的“黑五類”人員,還有一部分則是根紅苗壯的工農子弟。自然像井樹庚這樣的“黑五類”人員就成了“革命對象”。有一次,因為車間主任給了井樹庚和另外一個家庭出身不好的工人一塊水果糖,三個人正在吃時,被一個“根紅苗壯”者發現,質問井樹庚車間主任嘴裏吃的糖塊是不是她給的?要不是車間主任挺身說明真象,將會釀成一件“糖衣炮彈”事件。所以,多年來,井樹庚隻是埋頭工作,戰戰兢兢地活著,生怕一不小心招來禍端。“文革”過後,井樹庚的一個同學見到她,不由驚歎道:“想不到你居然沒有被逼瘋,實在是個奇跡!”可見井樹庚在那個特殊年代忍受著多麽大的打擊。

    井樹庚雖然屬於是“生在舊社會,長在紅旗下”,卻因襲了“相夫教子”的傳統遺風,循守婦道。她除在工廠釘是釘鉚是鉚地完成本職工作外,在家中買菜做飯,縫補漿洗,教兒育女,服侍丈夫。而這一切,她打心眼兒裏認為是應當應份的事情。在她的觀念裏,一個家就好比一個屋,男人是頂梁的柱,女子是負載檁條和葦箔及泥瓦的梁,柱離開梁就失去了功能與作用,梁脫離了柱就淡泯了責任和使命。所以,柱頂著梁,梁靠著柱,屋才結實牢靠。同時,柱越粗大,梁才越感到安穩,屋才越踏實。另外,柱又是一屋之主,柱越渾圓粗大,屋才越風光體麵。因此,她認為,男人不但要成家,而且要立業。故而,他對張萬鈞的工作素來不加幹預,也不叫他為家庭繁雜的事務分心,使他一門心思地搞自己的事業。

    此刻,張萬鈞表示理解地對井樹庚講:“你的心意,我還能不理解?你的擔心,我也認為不無道理。不過,你忘了有句俗話,叫作沒有金剛鑽,怎敢攬瓷器活?”

    井樹庚知道張萬鈞已經認準到開發區搞環保和綠化了,自己就是磨破嘴也把他拽不回來。所以,索性說:“你既然決定去了,以後不管遇到多大困難,也不要後悔!”

    張萬鈞知道井樹庚不是激將法,而是氣話,所以“嘿嘿”一笑:“還是讓我試試吧。”

    “你呀,就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井樹庚氣不得又惱不得地白了張萬鈞一眼。

    2、初考

    開發區屬於我國改革開放以後湧現的一個新生事物,不僅在發展經濟的投資環境和管理模式上是全新的,而且在人事製度上也有很大的變革。

    不拘一格降人才,就是一個生動的體現。

    張萬鈞在到開發區從事園林綠化工作之前,是天津堿廠防腐車間主任兼技術負責人,除負責車間的生產和技術管理夕卜,主要從事的是電化學的研究。

    那還是1981年底,天津市塘沽區環保局局長曹金榮向張萬鈞透露,新成立的開發區要他推薦一名能夠勝任環保和綠化工作的人才,問他想不想去。

    曹金榮所以向張萬鈞透這個風兒,不僅因為他們相識已久,更重要的是張萬鈞在天津堿廠防腐工作中頗有建樹,成績斐然。防腐與環保屬於一個領域,張萬鈞早已博得曹金榮的賞識。前兩年,曹金榮就想自己已年近花甲,認為張萬鈞是將來接替自己工作的最佳人選,便與天津堿廠協商要把張萬鈞調到環保局,結果被天津堿廠拒絕了。這次開發區要人,他認為張萬鈞去最合適。此人鑽勁兒大,幹工作執著,自信心又強,是能夠在一片鹽堿灘上幹出一番不平凡的事業的。

    “我去!”張萬鈞回答得爽快而幹脆,語調中充滿一種蓄積已久的激情與希翼。

    “那我可就給他們推薦啦?”曹金榮的話語裏似乎叮囑張萬鈞應當三思。

    “推薦吧。”張萬鈞的回答表明他已經想好了,而且絕對不會打退堂鼓。

    幾天後,開發區“管委會”人事局負責調動工作的於複新根據曹金榮的推薦,找到張萬鈞,直言不諱地講:“塘沽環保局的曹局長認為你到開發區搞環保和綠化很合適,我來再當麵問問你,你是不是真的想到開發區工作?”於複新過去在塘沽區“科委”工作,對身為區環保局老局長的曹金榮很是尊重。

    張萬鈞馬上回答:“是,我同意。”

    “那好。”於複新一點頭,接著又問了一句,“聽說天津堿廠不願意放你走?”

    “是。”張萬鈞毫不隱諱。

    “那我們給你辦辦試試。”年齡比張萬鈞小一些的於複新的語氣裏充滿信心。因為開發區是經國務院批準成立的,天津市市委和市政府的領導們一再表示,要在政策上和人才上全力支持開發區的建設。

    “謝謝。”不善辭令的張萬鈞頷首致謝。

    結果,幾天後於複新頗為沮喪地告訴張萬鈞:“天津堿廠的負責人一聽說要調走你,明著講要馬上去開會失陪了,其實是在給我下逐客令。我再講開發區如何如何需要像你這樣的人才,可他們的理由更充分,又是講廠裏怎樣支持你搞科研,又是怎樣重用你,叫你擔任車間主任,廠裏還有意識地培養你,派你參加工廠全麵管理培訓班和全麵經濟核算培訓班。而且,他們還說你前不久提出了一個在全廠實施安全係統工程的方案,廠領導立刻同意,現已經在全廠鋪開。你領導的防腐車間也隨之成為全廠實施安全係統工程的試點單位。最近,這個安全係統工程又被天津市化工係統所采納,並且在全行業內進行推廣,天津堿廠也隨之成為天津市化工係統的試點單位。他們對我說,像你這樣的人才,開發區需要,難道我們天津堿廠就不需要麽?!”

    “你就沒進一步強調開發區需要我這樣搞環保的人?”張萬鈞問。

    “萬鈞呀,我要是再講開發區如何需要你,恐怕天津堿廠就要把我掃地出門了。”於複新表示無奈地直搖頭。

    “莫非你們就沒辦法啦?”張萬鈞有些失望。

    “看來夠嗆。”於複新怕張萬鈞徹底灰心,急忙補充道,“不過,我們雙方再都努努力,怎麽樣?”

    “好吧。”張萬鈞隻得表示讚同。

    於是,張萬鈞找到塘沽環保局局長曹金榮,請求這位老局長鼎力相助。

    曹金榮見張萬鈞到開發區的去心已決,便答應再出馬給天津堿廠做做通融工作,同時並告訴張萬鈞也主動向堿廠領導請求請求,表明自己的心跡。但是,態度要懇切,心裏卻不能急,千萬不要鬧僵了。什麽事情鬧僵了,頂起牛來,好辦的事情也就不好辦了。

    “好。”張萬鈞按照曹金榮的告誡,先後找了天津堿廠的好幾位領導。

    天津堿廠的這幾位領導,過去見了張萬鈞,多會兒也是滿臉堆笑,熱情得像團火。可是,這次一聽張萬鈞要求調走,臉蛋子“呱嗒”一放,立刻沉得像個鋼錠,冒著冷冷的寒氣,再也沒有半點笑模樣。

    有個領導還粗聲大氣地質問張萬鈞:“你說實話,堿廠對你薄不薄?”

    “不薄。”張萬鈞實話實說。

    “我再問你,天津堿廠重視你不重視你?”

    “重視。”

    “凡是你提出的項目,廠裏刁難過你嗎?”

    “沒有。”

    “這不得了,既然天津堿廠對你既不薄又器重,那你為什麽還要調走?”

    張萬鈞被這麽一問,頓時覺得嗓子眼兒好像揳進個硬邦邦的木塞子,憋得他喘不過氣來,一時感到不知怎麽回答為好。

    是呀,他應該怎樣回答呢?

    憑心而論,天津堿廠對張萬鈞是很器重的。不僅提拔他為上百人的防腐車間主任兼技術主任,並擔任車間黨支部書記,而且凡是他提出的項目,隻要廠裏通過論證認為可行,都給他開綠燈。按說,張萬鈞應該知足了。可是,具有鴻鵠之誌的張萬鈞,銘記“更勵孜孜圖進益,青雲千裏看前朝”的古箴,覺得在開發區那不毛之地上從事環保和綠化較之在天津堿廠搞電化學,雖然困難重重,道路坎坷,或者講吉凶未卜,成敗難測,但卻天高地闊,任其馳騁,可以一展抱負。一個男子漢,不怕窮,不怕命運多舛,就怕沒有誌向而自慚形穢、安於現狀和得過且過。鑿石方可索玉,剖蚌才能得珠。不勇於告別昨天,擺脫今天,怎麽會迎來一個嶄新的明天!

    然而,這些道理,是一句話二句話難以向天津堿廠這些執意挽留他的領導說清楚的,鬧不好他們還會認為他是朝秦暮楚和好高騖遠,甚至是不自量力。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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