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從未有過的感覺,為了一件想要的東西——這麽說或者不是很恰當——大概就是這麽個意思吧,去努力去爭取,漸漸有了些破釜沉舟,不到手不罷休的意味。
賀蘭明自小是寵大的,家中獨子,長姐又比自己大了好幾歲,祖母的孫子輩的就自己獨一個。
這個族譜結構放在一般家庭裏也是難免會被嬌寵的,更何況是在帝王家。
賀蘭明打小就沒為任何事情愁過,也不是,這麽說倒也有些過分,他也發愁過。
愁自己的衣冠太重。
愁皇祖母總召見,他不得空去看小廝們逗鳥。
愁姐姐一回來就要給他各種丹藥,味道古怪。
愁各式小玩意兒太多,與日俱增的多,看的眼花繚亂,常常不知道選哪個好的時候就已經日落了。
真正發愁的事情,那還是第一次見了自己寒酸的未婚妻開始。
那個叫樊襄的丫頭。
那日,被父親硬拖著去參加闔宮宴,那樊襄好容易身子爽利了一點,跟著樊相與夫人一同進宮赴宴。
有人告訴他,那就是未過門的世子妃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真的從來沒看過那麽醜的女子。
那丫頭可能病的太久了,身子骨都有些躺歪了,臉上抹了許多粉,像街上過年的時候賣藝的臉譜妓師。
臉色不好看,撲了粉遮擋也算說得過去。她身上穿的衣服也很奇怪,粗製濫造,俗氣的很。
還有她傻憨憨的表情,對著誰都是嘿嘿地笑笑。
這是哪門子大家閨秀啊!?
本來隻是偷偷看著她,偷偷厭煩著。
可偏偏小王妃大著肚子還不安分,湊在那丫頭耳邊說了句什麽,那恐怖的臉便是轉向了自己,齜出一口黃牙,衝他笑了起來。
賀蘭明垂下眼睛,再也沒敢看她。
自此,這丫頭隻要身子能動,便會到恭親王府癡纏。
賀蘭明見了她就像是看見鬼,躲都躲不及。
每次見麵,她也不做其他,隻是看著自己癡癡的笑。
所有人都說,這是他未來的王妃。
賀蘭明覺得,這是他一輩子的噩夢。
後來,總算想到法子,居然一舉成功。
先是樊家辭官,退居碧野,那丫頭來的時間少了。
後來恭親王和姐姐也不再如從前那般,逼著他與那丫頭相處,逼著他帶著那丫頭四處轉轉。
最後,他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一舉退婚,一身輕鬆。
可從什麽時候起,他心裏像是缺了一塊一樣,就不得而知了。
曾今的恐懼、厭惡、憎恨,非但沒有因為退婚消失,反倒累加起來,成了內心一股喧天駭浪。
從未有過的恨意,從未動過的殺心,從這丫頭坦然接受退婚的那一天起,漸漸成型。
從前,是這丫頭總是墜在自己身後。
可現在,賀蘭明又何嚐不是自己要跟在人家身後,找麻煩也好,找晦氣也罷,重點是找她,就是想找她。
一直到北帝瀛橫空出世一般橫在他與樊襄中間,賀蘭明第一次有了一種悵然若失的難過。
樊襄不再是他想打就打想罵就罵的對象了。
不僅僅因為她壓根不在乎,還因為有人會替她擋著。
有的時候,賀蘭明也會想,自己如果當初對她好一點,不在她臉上畫畫,不在她哭的時候一溜煙逃走,不在她茶水裏放蠱蟲害她舊疾複發,是不是如今他們之間能有話說一點。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