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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5 一生中能有多少難以承受的愛(2/5)

作者:蟲鳴字數:20460更新時間:2023-10-04 23:07:35

    在這裏住的時間長了,我漸漸成了一個真正的農夫,除了不抽他們自己卷的土煙外,褲腿卷到膝蓋,裸著上身,曬成了古銅色的皮膚,仰頭叉腰的站姿都跟這裏的男人一模一樣。城市離我很遠了,有時候我甚至忘了自己是個城市人,來自全國經濟最繁榮的大城市。

    唯一將我和城市維係起來的就是你,還有雲濤。

    夜裏我躺在底層鋪著稻草、上麵鋪著棉絮的木板床上時,總是拿出你的照片來看,然後想像你和雲濤現在在做些什麽?我這裏入夜就上床了,看一會兒帶來的書就睡著,而你們也許還在哪家環境幽雅的餐廳裏吃飯,也許還會談論到我,你一定是咬牙切齒的。

    丫頭,盡管恨我吧,離開你以後,我每天都被過去的回憶和對你的思念咬噬著,無論我現在多快活,也還是會承受這樣的噬咬之痛直到死去,權當是我傷害你的報應吧。

    寫到這裏,原本是要開始對你解釋我離開的原因了,完成這封信後就寄給你的,但是那個該死的家夥居然這麽快就把他的鴨子賣完了,他在郵政所裏找到了我,要我同他一起回去,看來我隻好回去後繼續給你寫,明天再來趟鎮上寄出這封信。

    淩筱看到這裏,把視線從信上移開,她的眸子裏閃爍著淚光,這樣一個每天每晚思念著她的人,叫她如何相信他不久前還那樣狠心腸地對待她。

    她把未看完的信折好,拉開信封口,準備把信塞進去時,她的手在空中停住了,眼睛疑惑地盯著信封裏麵。半晌,她才遲疑地伸手進去,摸出卡在縫隙裏那張豆腐塊兒大的紙條。

    那是一張城裏常見的黃色便箋紙,紙上是一個陌生人的字跡,淩筱拿起信封對比了一下,字跡是出自同一個人:

    您好:

    我是到沙下村新建的希望小學支教的教師,請原諒我未經許可就看了這封信。

    事出無奈,前不久,我去一個學生家做客時,他拿了這封信給我,並告訴我這是以前住在他家的一位客人留下的東西,從緊仄的石縫裏找出來的。他們家的人都不識字,又擔心這是什麽重要的東西,一直小心地保存著。我聽他們說完這位客人的事跡後,又考慮了一夜,決定拆開這封寫了地址、貼了郵票卻一直未能寄出的信。

    我相信您之於這位客人定是十分重要的人,而這封信遲了一年的信未寄出的信,也應該由我來寄給你了。再過十天,正好是你們去年約定好相見的日子,我用了特快專遞,以確保在那之前可以送到您的手中。如果沒有那場意外,你們應該團聚了。我無法用言語來表述自己的沉痛和遺憾,唯有同這封信的筆者一樣,希望您能幸福快樂!

    另,雖然我從未見過寫這封信的人,但是我十分敬佩他,您是他深愛著的人,請允許我附信寄托對他深深的哀思!

    淩筱把這封信逐字逐句地又看了一遍,目光最後還是落到“哀思”兩個字上,她的大腦轟地炸開了,仿佛有幾萬個聲音在爭執著,吵鬧著。

    哀思?哀思?這一定不是說的言誠。可是她翻遍了整張紙條,那個人隻提及了她和言誠,她還好好活著,那麽——

    她不敢再想下去,思緒又轉回信上,她終於得到了答案,言誠計劃的是去年的6月25號回來看她,而不是今天。可他去年為什麽沒來找她?去年她為什麽沒有見到他?

    她抓起電話打給自己的房客,電話剛接通,也不管別人是不是睡意正濃,劈頭就問:“去年6月25號有沒有陌生人來找過我。”

    房客說記不清了,好像沒有,然後很不高興的地問她還有其他事沒有,便掛了電話。

    淩筱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漩渦裏,頭暈目眩,神智不清,她咬牙拍了自己的臉兩巴掌,又撥電話給沈雲濤,在電話這頭使勁叫著“你過來一趟,趕緊!”。

    十分鍾之後,沈雲濤站在了她家門前。她穿好鞋就往外飛奔,沈雲濤問她去哪兒,她頭也不回地答道:“去婆婆的那套房子。”

    給他們開門的一個年輕男人,他的妻子站在身後,兩個睡眼醒忪的人不悅地盯著淩筱,男的說:“你問那個年輕的房東在哪兒?我們也不知道,我們早就不付給他租金了,現在跟我們收租的是個老伯。”

    “老伯?”沈雲濤和淩筱一同詫異地問。

    “好像是那個年輕人的大伯吧。”

    淩筱向他們道謝之後,又拽著沈雲濤開車去了城郊。她和趙言誠結婚後去過他的大伯家幾次,路線記得很清楚。

    他們的到來又把沉入睡夢中的一家子吵醒了,大伯披著件薄襯衫,邊係扣子邊從屋裏走出來,神色緊張地在淩筱對麵坐下。

    “大伯,言誠現在究竟在哪兒?”淩筱帶著哭腔問。

    老年人沒有立即回答她,而是哀傷地沉默了許久,然後很艱難地開了口:“已經死了。”

    沈雲濤如遭雷亟般地顫抖了一下身體,緩慢地回過神後,他看到淩筱的臉色出乎意料之外的鎮靜。

    “什麽時候死的?”她僵硬地問。

    “去年,也是這個時候。”大伯說,“警察和言誠戶籍所在街道辦的人找到我,我才知道他在一個偏遠的地方發生了意外。”

    淩筱仿佛被什麽力量控製了一般,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機械地開口,“什麽意外?”

    “山體滑坡。事情的詳細過程我也是去那個村子認領屍體時才聽說的。村子的房屋都是建在山腰上,有天夜裏下起了大暴雨,據村民說,那天晚上他們都睡了,隻有言誠那孩子不知道為什麽深夜還沒睡,也許是他聽到了異常的聲音,冒著暴雨跑出來,挨家挨戶地敲門叫醒沉睡的人,通知他們去村子附近的岩洞裏避難。村民聽見石頭嘩嘩滾落地聲音,撲天蓋地地朝村子裏砸來,他們都驚惶地往岩洞那裏逃去了。言誠沒有逃,他叫醒了一家又一家人,村莊裏的房子與房子之前距離都很遠,他叫醒最後一戶人家後,已經晚了,他被埋在了石頭下麵。”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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