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是祈福日也,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我攜貼奴於廟中,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所以遊目騁懷,足以極視聽之娛,信可樂也。思起官家與嬢嬢之相與,二人俯仰一世,或取諸懷抱,悟言一室之內。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雖趣舍萬殊,靜躁不同,當其欣於所遇,暫得於己,快然自足。
我是獨子,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殿下。我的兒女情長,我的情有所鍾,都是罪孽,都是不尋常。
可我記得她。
她在去年今日出現,像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我欲此生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可遇見她後,我常羨人間琢玉郎,行為所責皆為自由所向。
遠遠的,是我特意尋她。
“好久不見。”
小盅輕晃,杯中琥珀映照清秀樣貌,多一分醉人粉暈,佳釀飄香,裹著室內淡雅籠香,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聞七王一言,執杯之手一頓,這小盅還是自己順手從宴會上拿的,環顧四周,有了主意。尋了一處無人的坐椅,將那小桌上備的茶盞拿了兩個,傾了盞中的茶水,向七王示意。
“七王,不介意的話,用這個吧。”甕中的酒所剩不多,不過也足以和七王共飲幾次。佳釀化成一線落入茶盞,蕩漾著醉人酒香,琥珀與白瓷相映,若不是這酒味濃鬱,倒讓人分不清盞中是茶,還是酒。
“七王,敬你。”
見人麵上不顯,下頜卻繃得緊。心中暗笑,施施然挪了腳。又見麵前人仍是一貫油腔滑舌,挨了一腳還能麵不改色胡謅,心中一時對此人也是頗為佩服。這會兒又指著天賭咒說什麽要讓天地作證了。小姑娘搖頭晃腦,麵上一派不信,
“安福帝姬同我說,她那個弟弟是最會賭咒發誓的了,卻要我不要信,因為淨是胡說八道。”
“況且,”
小姑娘點了點那梅枝,徒留暗香縈繞,說起這些事神色仍懵懵懂懂,眼睛卻亮的驚人,不像是同人討論到了羞人的少女情懷,反倒像說什麽有意思的東西。
“我喜歡君子,要聰慧些,穩重些才好,這樣就不用我時常費腦筋了。”
“那,我就把自己交給你啦。”
少女眉眼掛起月牙,梨渦淺淺,與少年邃目相接。寒湖凝煙,宛風如舞。風起花落,攜著這冬日暖陽,揚起一片瑰麗。墨發間的落英,被少年扶手拭去。她一時瞧著少年,愣愣的,不知言何。
纖雲弄巧,飛星傳意,梅花樹下少年郎,載著意氣,藏著一汪深淵。
她隻是瞧著他不知耳畔響起的聲音,是風動,還是心動。臉上浮起的紅暈,是冬寒,還是羞赧。
她所曾篤信的一切星河遼遠,花好月圓,在此化為一朵梅。春榮秋謝,夏碩冬寒。良人佳境,而梅花與她相伴。或許,這便是月下老人牽線的故事開始。她輕撫上發鬢,又落下。突然覺得這茫然人事間,尋得一人相伴也是樂事。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