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節

第三個夢：執子之手林婉秋從黑暗中睜開眼，發現自己仍蜷縮在烏真真家的大沙發裏，正午的陽光灑在她身上，既溫暖又明媚。林婉秋長長舒了一口氣，歎道：“真真，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我還以為我再也醒不過來了！” 烏真真淡淡笑道：“是嗎？也許夢裏的時間過得比較快吧？我隻看到你打了個盹，正想著要不要給你拿個毯子蓋一下，誰知你已經醒了。” 林婉秋望著烏真真，看到她和夢中的巫女淮秀長得一模一樣！她雖然夢中已知道這件事，此時仍然感到驚異，難道她真的是另一個世界的淮秀嗎？婉秋以手加額，卻聽烏真真又說道：“咖啡應該不燙了，趁熱喝吧！” 林婉秋端起杯子，咖啡溫熱可口，透著一股醇香。她喝了兩口，頭腦稍稍有些清醒，隻覺夢中之事越去越遠，她有些不相信桐淮秀的真實性了，於是又覺得也許剛才烏真真對自己催眠了，而自己一向覺得她神神叨叨的，所以才夢到她變成了巫女。她便問道：“真真，你剛才對我催眠了嗎？” 烏真真攤了攤手，一臉委屈，說道：“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林婉秋隻好繼續迷茫著。她忽然又看到牆上那副合影，那是烏真真和她丈夫的新婚合影，婉秋曾見過很多次，從未太在意，但這一次她卻一瞥之間，便驚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她目瞪口呆地指著那張合照，烏真真詫異地問道：“你怎麽了？” 林婉秋道：“你嫁給了雪崖？你嫁給了雪崖？” 烏真真道：“什麽雪崖？” 林婉秋見她不解，喟然歎道：“哦！我剛才夢到了你，還夢到你老公，可是你們都是另外的身份，就像回到了上輩子一樣！”她重新坐了下來，自言自語道：“到底是前生之事？還是我白日做夢的胡思亂想？”她心裏亂糟糟的，靠在沙發裏發呆，完全不知道如今是現實，還是仍然陷在一個醒不過來的夢裏。 烏真真道：“婉秋，何必這樣驚慌呢？無非是談個戀愛，你也早該戀愛結婚了。如果王佑一仍然約你，你就去見她好了。”她以為林婉秋是因為剛剛陷入戀情所以六神無主。 林婉秋點了點頭，捧起咖啡慢慢喝完，心神逐漸安定。兩人去樓下的餐廳吃了午飯，又回到烏真真家休息了片刻，王佑一的電話便打來了。林婉秋看著手機，心裏百感交集，接起來卻隻是平平靜靜說道：“喂？” 王佑一問她在哪裏，說現在就過來找她，於是二人約在烏真真家附近的一個路口見麵。林婉秋告辭出去，臨出門又回頭看了看客廳牆上的合影，忽然想道：“淮秀今生嫁給了雪崖，那我哥哥在哪裏呢？”她比前生更加懷念楚奇起來，隻是前世的哥哥，今生還能再遇到嗎？ 林婉秋一路上胡思亂想，十分惆悵，一會兒想起楚奇，一會兒又想起魏觀。三生塵夢，終究未能逃脫他的那張情網，而回想王佑一昨晚的一言一笑，她心裏既感傷又柔軟。她一路歎息著，來到和王佑一約好的路口。眼前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和前生截然不同，紅塵不知已經曆多少輪回。 林婉秋靜靜站了片刻，卻仿佛回到了前生的氣氛裏，就像她十七八歲那年，從吳王府出走，來到淮河源頭那個小山城。那群搶她荷包的乞兒剛剛逃散，而就在下一刻，魏觀就會牽著馬出現在她麵前。她又覺得眼前情景在某一場夢裏也出現過，她也是這樣站在路邊，沐浴在下午的陽光裏，因為知道他會來，所以內心充滿祥和。 她不確定是否真的做過那樣的夢，也不確定如今是否仍然在夢中，但她知道他快要到了。於是她安心地站在路邊，靜靜地等待著他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