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風呼嘯著拍打著窗子,發出可怕的聲音,盛承淮坐在顧笙笙房間的懶人沙發上,淺淺地睡。
顧笙笙因為發燒的關係,悶出了一身汗,加上做了一場夢,睡得極不安穩,淩晨5點多便喊著“盛承淮”的名字醒來了。
盛承淮聽到動靜,便開了燈,見顧笙笙滿頭的汗坐在床上,幫她擦了汗,又用自己的額頭碰了碰她的額頭,確認她是否退燒。
“還有一點燒,喝點水好嗎?”
盛承淮起身要去倒水,卻被顧笙笙一把拉住。
“我……記起來了,全部的事情,我都想起來了。”她的聲音有些沙啞,有些顫抖,帶著一絲不可置信。
盛承淮有些意外,他做好了顧笙笙會永遠失憶的心理準備,卻不料,她竟這麽快恢複記憶。他回身將她抱住:“嗯。”
“我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我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快十年,卻沒想到這隻是黃粱一夢,什麽都是假的。關皓和我說的時候,我想過無數的可能,可是我沒想到,真相是這樣的。”
盛承淮對於真相沒有迫切了解的想法,他隻希望她不受傷害,他拍拍顧笙笙的後背:“不知道該怎麽說,就先不用說,你還有點燒,再睡一會兒。”
這種時候,顧笙笙怎麽可能還睡得著?
“不睡了,你陪我看日出好嗎?我想和你說說話。”
“好。”
盛承淮的家靠海,樓層也高,很輕易地就能看到海邊。
盛承淮給飄窗鋪上厚實的毛毯,然後環抱著顧笙笙,坐在飄窗上。
遠眺而去,就是嵐城最棒的海灘,細軟的沙子,綿長的觀光棧道,一望無際的碧海,安靜而美好。
一輪紅日從海平線冒出了頭,周圍的海域波光粼粼,此刻的顧笙笙突然覺得自己和朝陽一樣,開始了新的一天——從今日起,她不再是顧深深,而是顧笙笙。
她看著太陽從海平麵一點點升起,直到晨光將她和盛承淮包圍:“承淮,新的一天開始了。”
“不用太執著於過去,因為每一天都是新的。”他輕輕碰了碰顧笙笙的額頭。
顧笙笙決定將過去坦白:“承淮,我不是顧深深,我的名字是顧笙笙,‘一片笙歌醉裏歸’的‘笙’。”
盛承淮將毯子拿高,把顧笙笙蓋得嚴嚴實實:“名字隻是代號,在我眼裏,你還是你。”
顧笙笙帶著深深的自責:“可是,我霸占了別人的名字、別人的朋友、別人的父母、別人的生活……”
顧笙笙將多年前的故事一一告訴盛承淮,從二人認識、相處到離別,以及二次跳躍時顧深深遇害。
盛承淮知道她不是顧深深,卻沒料到她竟然來自另一個空間,對此他有些震驚。
“是不是嚇到你了?”顧笙笙尷尬笑道,當她記起所有事情的時候,她覺得當年的自己實在太荒唐了,可是假如重來一遍,她還是會選擇留下來。
盛承淮搖搖頭,比起存在一個平行空間的震驚,顧笙笙的選擇更讓他震撼:“路遙曾經告訴我,你為了我,放棄了整個世界,我當時無法理解,我現在終於明白了她的話。謝謝你,願意來到我身邊。”
顧笙笙回身抱住他:“可是我現在很難過、很內疚、很自責,我一想到我占用了顧深深的身份,過著她的人生,我就覺得心口發堵,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贖罪?”
即便顧深深已經過世,顧笙笙也無法原諒當年的自己。
盛承淮摸摸她的腦袋:“把名字和身份還回去,替她照顧好父母,你隻要做你自己。”
“關皓讓我瞞著爸媽,嗯……瞞著顧深深的父母。”顧笙笙一時間無法適應將稱呼改過來。
盛承淮思索片刻:“關皓的話有道理,讓兩位長輩再承受一次失去女兒的痛苦,這太殘忍了,暫時先瞞著吧,走一步算一步。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是留下來還是……”
“我要留下來。”她打斷盛承淮的話,將他抱緊。
這個世界對她而言,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盛承淮,無論發生什麽事情,她都不會放棄。
日子一天天過去,幾場秋雨之後,天氣漸涼,枝頭的鳳凰花也開始凋落。顧笙笙逐漸接受了現實,她搬離了外婆留下的老房子,在盛承淮所在的小區租了一個小房子,偶爾到盛承淮家裏蹭吃蹭喝,心境倒是平和了許多。
這天下班後,顧笙笙和同事在公司附近的站台等車,興致勃勃討論著周末的安排。馬路上車流如龍,和往日無異。
但是顧笙笙卻感覺到被注視的目光,讓她背脊發涼,她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異常,直到一輛貨車從眼前開走,才發現這種不適感來自馬路對麵。
馬路對麵的男人,身著黑色西裝,身材挺拔,一雙大長腿惹人注目,他看向顧笙笙的眼光包含太多東西:憤怒、留戀、欣喜、感動……
顧笙笙愣在原地,直直地望著他,心裏的內疚之情慢慢擴大。
這個人,多年不見,依舊俊朗,他的五官依舊如雕塑般深邃。
可是,路遠為什麽會在這裏?當年路遙將顧深深的屍體帶回平行空間,路遠不應該起疑,難道他已經發現了真相,是來帶她回去的嗎?
98路公交緩緩駛來,擋住了顧笙笙的視線。
“深深,車到了,我先走了。”同事和顧笙笙告別。
顧笙笙卻和同事一起上了車:“我突然想起我要去一趟圖書館,我們一起走吧。”
上車後,她不安的心才平定了些。她甚至不敢往後看,她擔心路遠那種不舍和憤怒的眼光會讓她心軟,如果換作其他人來帶她走,她都有信心對抗,可來的人是路遠,和她從小一起長大,哥哥一般的人,她沒辦法冷靜麵對他。
假如路遠是來帶她回去的,那他應該已經知道了當年的騙局,他該多麽寒心。一想到這裏,她就內疚得無以複加。
“你怎麽想起來去圖書館?”同事問道。
顧笙笙心不在焉地說道:“想去借幾本書看看。”
“噢,這樣。”女同事本還想問些什麽,卻突然驚訝地說道,“深深,你看——”
順著同事目光的方向,顧笙笙看到了盛承淮,還有幾個交警,他的車子撞到了路邊的行道樹,整個車頭慘不忍睹。
“深深,那個男人好像是你男朋友……欸,深深……”
顧笙笙在距離車禍現場最近的公交站下了車,然後一路往回跑。她剛才看到盛承淮的手上有血漬,他一定是受傷了。
等她到的時候,保險公司的人到了,拖車公司的人也到了,交警也問完話了。顧笙笙滿心的擔憂在看到他的一刹那變得脆弱:“你的手給我看看。”
盛承淮用沒受傷的右手揉揉她的頭發:“沒事,不嚴重。”
“走,我們去醫院。”顧笙笙隨手攔了一輛車,前往仁民醫院。
人群中,有個同顧笙笙有七八分相似的少女不甘地看著他們二人離去。
仁民醫院的外科門診,人來人往,蘇晨認真地將盛承淮的傷口包紮好。
“謝謝。”盛承淮說道。
蘇晨笑笑:“客氣了,我應該做的。不過,怎麽會受傷的?”
盛承淮心裏同樣有疑問,他受傷是因為車子撞到了行道樹,可是,之所以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是因為車子失靈。先是刹車異常,後是方向盤失靈,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損失,他隻能讓車子撞到行道樹以便停下。
“車子好像被人動了手腳。”盛承淮若有所思。
顧笙笙十分緊張:“是不是邢誌彥回來了?”
“不是很清楚,但也有這種可能。”盛承淮說道,“最近我們都小心點,有什麽動靜及時聯係警方。”
“嗯。”
從醫院離開的時候已是晚上9點,華燈初上,街上人流穿梭。許是周五的關係,街上也比往日熱鬧了許多。
顧笙笙和盛承淮皆是饑腸轆轆,便在回家路上隨意找了家麵館就餐,竟恰好就是顧笙笙和路遙在這個世界初見那日去的拉麵館。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