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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裏寂靜許久,七姑娘抖著肩頭,忍得實在辛苦。這姑娘到底是怎麽養大的?性子如此別扭!一邊喊著害怕,一邊百無禁忌。至少她是沒膽子在外頭嚷嚷周大人如何殺人如麻。她怕自己被周大人砍瓜切菜了,一不當心也成了亂麻。
漸漸的,七姑娘覺著與殷姑娘說話,不能太委婉,得直衝衝的來。她要說得明白,那位才能聽得明白。
“既如此,你也知曉世子待人嚴厲得很。你與他早就相識,尚且不敢冒犯。我又怎敢背著世子,將親口討要來的東西,轉手就賣了人?”
殷姑娘古怪看她許久,似不相信,“你怎會怕他?”
七姑娘驚愕瞪眼,這是人問的話麽?那人隨便往哪處一站,除了他跟前心腹,她還真沒現有誰不怕他的。當她是鐵疙瘩麽,不要命了與他硬碰硬?
“瞧著他對你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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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姑娘長長歎一口氣,頗有種“有苦自知,不足為外人道”的淒清。
他是對她不同,她被世子圈了當“國公府自己人”。但凡出錯兒,那人是絕不手軟。
兩人靜靜對視許久,七姑娘想著,莫非自己長得像軟柿子?為何這人不去尋那對她更親近些的五姑娘,反倒來纏她?
便聽殷姑娘自說自話,碰巧與她解了惑。
“那位五姑娘手上的雛鴨,頭頂上翠羽比不上你這對漂亮。知曉你為人狡詐,遠不如麵上這樣好相處。想要重金買下,卻不知你也心有顧忌。罷了,你且回去好好養著,我得空會時常登門,幫你照料。”
那位言說要時常登門的殷姑娘,果然翌日一早便帶著丫鬟找上門來。言出必行,快得不可思議,委實給七姑娘上了一課。好在這次不勞她費心應付,那位終於失了耐性。遣周準出去,外頭很快便清淨下來。
還有兩日便要入學,心頭隱隱有些好奇,又怕授課的女官自恃資曆,不好相處。恰好管大人今兒個得空,兩位姑娘便在葡萄藤下,圍著這位打探口風。
春英洗了香瓜,這會兒正泡井水裏鎮著。綠芙聽姑娘吩咐,拿著柄山水團扇,替異常懼暑熱的管大人打扇。
小院兒天井裏隻要不是正午時候麵對麵與日頭較勁兒,其餘時辰躲藤架子底下,也算能得幾分清涼,總比屋子裏悶著要好。
“宮裏的女官,最末品,也比領頭宮女品級要高。說話做事兒不是宮女子可比。每位女官都粗通文史,規矩談吐也就非尋常女子可比。”管大人一身直裰,大熱天裏手上那柄象牙骨折扇,搖得沒個停歇。身後有綠芙伺候著,依舊覺著悶熱。
“要說這女官好不好相與,朝堂上與之打過交道的,都會讚一聲淑雅順儀。可這是對朝臣而言,換作宮女,除了最怕宮中‘姑姑’,便要屬這伺候筆墨的文書女官。”
兩位姑娘聽得入神,垂眸各自思量。沒留意管大人若有似無朝七姑娘一瞥。
“這女官,起初歸後宮管治,然則今歲有變,已被王上撥入內廷,由內廷下轄司禮監掌管。同樣被劃歸內廷的,還有後宮一應宮女太監。”
內廷?七姑娘慶幸這會兒自己低垂著眸子,否則泄露了心頭驚駭,怕是無法自圓其說。
管大人提起內廷,從他語氣中能聽出絲困惑。整一個四方獨院兒裏,除了世子與她,怕是沒人知道內廷的厲害。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