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疼痛之感不似鈍刀磨肉，也不似利劍穿心，它便像是一根極小極利的銀針，一下一下快速地紮著她的心房。
不是極痛，但卻是極為難耐。
楚曦望著碧月，深深地舒出了一口氣，而後她聽到自己似是從牙縫中擠出的聲音。
那聲音仍舊淡淡清淺，但是卻也足夠沉重凝然。
她問：“為什麽？”
“哈哈哈——”
似乎楚曦是問了一個極為好笑地問題一般，便在她話語剛剛落下的那一刻，碧月便大笑起來，那笑聲之中帶著幾分癲狂神色。
“哈哈，你”碧月笑的眉宇緊蹙，眼泛淚光，笑聲驟停，麵色驟然變得分外陰鷙，她歪了歪腦袋，直直地朝著楚曦看去，“問我為什麽？”
楚曦看著眼前那猝然止住笑聲的癲狂女子，神色之間未顯露出絲毫的畏懼之色，她的目光神色，仍舊是如同深山老林中的清幽深潭一般沉靜無波。
她看著碧月，神情無悲無喜，無懼無怒，仿佛那麵容陰鷙方才發出癲狂笑語的女子從來都未曾進過她眼底一般。
這樣的神情，無意是碧月不想看到的，她想要看到這受盡千嬌萬寵的小殿下，因她而生怖。
哪怕是有一點點地傷懷，得意的神色也好，可是她的容色上卻是一片淡然，仿佛她所做的一切她都不加在意一般！
“你問我為什麽？那麽你能否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同為女子，你卻有高高在上的身份，你卻受盡萬千寵愛？”
碧月雙目圓睜，看著那容色淡然的楚曦，猙獰著的神色似乎是想要撕破她麵上的淡然而後將她拆吞入腹一般。
“明明你自小便貪玩闖禍，明明你自私自利，可卻因為有了公主之尊，便有萬千人將你捧在手中，為什麽？為什麽！”
楚曦沉靜地看著那癲狂咆哮，歇斯底裏的碧月，嚐試將眼前這女子的麵容與她記憶中的那個碧月，兩相重合。
可惜的是，她失敗了……
眼前的女子，因咆哮瘋狂而失去了往昔的溫婉靈動，容貌也因猙獰怨毒而變得醜陋不堪。
她，不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碧月。
楚曦淡漠平靜的杏眸之中極快地閃過幾抹傷懷之色，快得一瞬即逝，快得叫人無法察覺。
“朝陽閣上下從未有人苛待與你……”
甚至，她將她當做是最是信任的人，她所做的所有事都未曾對她有過絲毫的隱瞞。
更甚將她小樓的信物也告知於她，這其中的信任既便是四位媽媽也無法相比。
她從未對她設過防，可她卻是要她的性命，這是多麽荒唐，幾多可笑。
碧月的容色有片刻的微頓，但是極快地便被癲狂覆蓋，她看著那端坐在圓凳之上，自帶芳華氣質的小姑娘，眼中是赤裸裸的怨毒之色。
“是，這朝陽閣中是沒有人苛待於我，但是我有為什麽要屈之人下？”
碧月的言語微頓，她看著楚曦唇角微勾，勾起一抹極為瘮人的笑意，言語中意味深長，帶著玩味。
“小殿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可是你先前教過我的話語……”
她便像是一直藏身在灌木之中，靜默著，盯著獵物一直等待著必殺時機的毒蛇一般，叫人看了不由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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