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兒子最是倔強,要論倔強怕是那黃牛也無法與之相較。
黃牛至少還能知道,若撞南牆便回頭。
可他這兒子啊,是撞了那南牆也要在多撞幾下給它撞破嘍的強種!
看著兒子那像極已逝發妻的眉眼,明帝到底還是不住地軟了語氣。
“無論如何,那小阿貊說到底都是你的女兒,你為何就是不肯……”
“阿爹。”
明帝的言語還未說完,便被楚樺給出言打斷,他的容色仍舊肅然非常,“此番金礦之事,正好可作為洗清我南楚內裏髒汙的一個由頭。”
見楚樺轉移話題,明帝自是感到憤怒,但更多的卻是無奈,最終,他隻鼓著雙眼狠狠地瞪了眼自家兒子。
胸膛起伏略帶些許急促,半晌終是憋出一句,“嗬,你可知道老六回來了?”
明帝直勾勾地望著那仍舊端坐在椅上,八麵不動的兒子,見他的抬起茶盞的手幾不可見的一頓,心下不由得意一笑。
嗬,臭小子終究還是臭小子,無論長到多大,到底還是逃不出老子的五指山,還敢和老子鬥?
明帝揚眉,慢悠悠地對著那狀似品茗的楚樺說道:“還不對我小阿貊好些,小心將來追悔莫及!”
楚樺容色不變,抿了口微澀的茶湯,“阿爹,金礦之事怕是與崔氏一族有所關聯。”
明帝微歎,“你也看出來了?朕看不是有所關聯那麽簡單,而該是關聯甚深呐……”
“既然是與世族有關,那麽若想要查清此事,其中定然是危險重重,合該是要萬般小心才是。”
楚樺將明帝眉宇之中的憂慮之色看在眼底,起身拱了拱手,對著他恭敬非常地行了一禮,“是,兒臣明白。”
明帝抬了抬眼皮,抬手便是對著楚樺擺了擺,“好了,朕有些累了,你且去吧。”
“是。”
楚樺對著那端坐龍椅之上,閉合著雙眼的老人,微微躬身,又是一禮。
隨後,轉身朝外走去。
背後換來明帝幽幽的言語,“太子啊,一味地往外推卻,又時並不能算是萬全之策,有些事能夠靠後來彌補,有些卻是不能。
這說到底,還是你的心裏頭要有個度數才是,小阿貊的大師兄潛入那礦洞……她自然不會在帝都呆上太久……”
楚樺在明帝言語出口的那一刻便腳下一頓,恭敬轉身,微垂眼眸,靜候著明帝那未盡的言語。
“你趁著這些日子還是要陪陪她才是。”
“是。”
腳步之聲漸漸消失之後,殿宇之中又恢複了沉寂,明帝這才緩緩地睜開雙眼,望著那殿門口的方向出神。
“陳德,你說這倆父女之間,到底何時是個頭啊……”
陳德聞言,微抬眼眸朝著明帝望去。
帝王眉宇之中的威嚴沉肅盡數褪去,唯剩下沉重非常的憂慮。
這時的老人不再是威震北陸的南楚帝王,而是普通人家,那些個裏擔憂著兒孫之事的老人。
陳德恭敬垂眸,言語之中帶著安慰,“陛下,終會有那麽一天的。”
話是那麽說,陳德麵上恭敬非常,心裏頭卻不住地翻了個白眼。
別說是那對父女了,就說你這對父子之間到底要僵持到何時,也不好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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