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擠滿人的病房一下子空曠了起來。
沈暮夏搖著輪椅靠在窗邊。早上還是豔陽旖旎的天氣，到了傍晚，卻漸漸露出幾分陰霾，遠處的霧色煙光籠罩著群山，雨絲絲毫沒有征兆地落了下來，淅淅瀝瀝，淅淅瀝瀝，蕭條的秋色，隨著這空蒙細雨，一同寒至心脾。
“暮夏，後悔了嗎？”房內站著一個高瘦的身影，看了眼窗邊靜默的女人，問道，“未來的事我們都不能預料，如果後悔……”
“不！”沈暮夏出聲打斷尤莫平，語氣篤定，“走到這一步，我從來不後悔，如果我後悔，那麽隻能證明我原先做的事全部都錯了。”
尤莫平歎了口氣，說道：“不然，我現在就送你出國，和一飛一起？”
沈暮夏背對著尤莫平搖了搖頭，又漸漸轉過身子，一字一句道：“我們姐弟的命不值什麽錢，要是這麽走了，怕牽連更多的人。”
話說到這份上，尤莫平也無可奈何，他拿起沙發上的毯子蓋在沈暮夏身上，柔聲道：“嗯，這路難走得很，走得累了，記得借我的肩膀靠一靠。”
“嗬—”沈暮夏笑了一下，心中縈繞的怨氣似乎也散了幾分，“不知道借肩膀靠，尤大醫生收不收費？”
尤莫平站在沈暮夏身後，聽見她這麽說，也笑了笑，大方道：“隨時來隨時靠，不收費不掛號。”
說了一番玩笑話，沈暮夏的神情有些倦了。先前沈一飛生病生得稀裏糊塗，她急得吃不好也睡不好，現在知道了是什麽病，知道了大概是怎麽得的病，心裏卻反而覺得踏實了一些。
“莫平，你也去忙吧，我有事會給你打電話，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沈暮夏邊說邊攏了攏身上的毯子，尤莫平遲疑了一會兒，沈暮夏見他神色不定，笑了下補充道，“放心吧，醫院人這麽多，我自己也會多注意。”
“嗯，那也好，待會兒晏紫要是來接你，你跟我說一聲。”這麽前後仔細叮囑了一番，尤莫平才離開病房往辦公室走去。
尤莫平一走，病房更顯得空蕩，沈暮夏將輪椅搖到沈一飛的病床邊，手指輕輕劃過潔白的床單。這一生，要是說她虧欠了誰，那麽隻有這個血脈相親的弟弟了，這麽想著，眼淚卻像秋雨淅瀝，悄無聲息間濕了一整片衣襟。
“姐，這裏是三萬六千塊錢，我賣畫掙來的，你跟商文淵走，這次走了就別回來了。”三年前，沈一飛滿身是汗地從外頭回來，他胸前掛了一個雙肩包，看了看周圍沒人，小心地從背包的夾層裏拿出兩遝厚厚的百元大鈔塞到沈暮夏懷裏，鄭重其事道，“別叫他看不起你。”
沈暮夏看著手上那麽多錢，又驚又疑，問道：“你什麽時候存的這麽多錢？”
沈一飛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一雙眼眸晶晶亮：“別問了，商文淵下午就要走，你跟他一起走。”
沈暮夏看著眼前的一堆錢說不出話來，好半天過去，她擦了擦眼角的淚珠，伸手拿了其中一遝，又把剩下的錢推了回去，說道：“我拿一萬，剩下的你好好存著，有事打電話，別把號碼告訴別人。”
說完，沈暮夏走進臥室開始整理東西，沈一飛在客廳坐了一會兒，趁著她去陽台收衣服的當口，又把剩下的錢塞到了她的背包裏。
沈暮夏跟著商文淵回了Z市，半個月後沈一飛的電話打進來，卻是母親沈梅心的聲音：“阿夏，你是不是在外頭不回來了啊？你弟弟被拆遷的人打傷啦，你趕緊回來看一眼。”
沈暮夏的一顆心起起落落，掛了電話之後連夜坐車趕回老家，誰知道一進門，就見繼父沈大豪和同村的兩個地痞一邊喝酒一邊坐在沙發上玩牌。
“早說了我女兒會回來吧，老小子別不信，你們那兩塊地怎麽說也要便宜賣給我！”沈大豪笑嘻嘻地站起來湊到沈暮夏麵前，諂笑道，“累了吧，來來，來陪爸爸的朋友喝點酒。”沈暮夏皺著眉頭站在家門口，見沈大豪湊上前來，連退了兩步，問道：“我弟弟呢？”
沈大豪臉上的肥肉都擠到了一處，渾身上下散發著油膩膩的汗臭味：“乖女兒躲什麽，爸爸養了你這麽多年，也該你報恩了吧，你看看那書上都怎麽說的，做女兒的要聽爸爸的話，要孝順才好。”
沒多少文化的沈大豪要說幾句工整話都不容易，沈暮夏見他的手就要搭到自己肩上，閃到一邊，厭惡道：“一飛在哪裏？”
沈大豪見她閃閃躲躲，伸手一把掐住她的後頸，身上的肥肉一顫一顫，黃牙一齜，冷笑道：“鬼妮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那麽點名堂經以為老子不曉得？還想跑，給老子爽完了再說！”
罵完，沈大豪把沈暮夏往客廳用力一摔，向著屋裏的兩個無賴招呼道：“歸你倆開苞，睡兩晚，先前說好的地不能變啦，再變老子吃虧吃到祖奶奶的老本上了，你們這些個王八羔子睡不起！”
屋裏那兩個無賴眼裏都是精光，見沈暮夏摔在地上，忙上前抓著她的衣服就開始扒。沈暮夏頭先著地，摔得暈暈乎乎，剛醒一點就見倆無賴正一前一後地撕自己的衣服，急得使命掙紮，誰料其中一個無賴兩個耳光直接甩到了她臉上，另一個無賴捏了一把她的胸，眼睛一眯，笑道：“乖囡囡，聽話就不疼，聽叔叔的話啊。”
話音剛落，沈暮夏聽見下身哧的一聲響，一條七分帆布褲子就被那無賴生生用剪刀劃開。
“畜生，放開我，放開……”沈暮夏一邊扭一邊呼救。按著她雙手的老無賴嘿嘿了兩聲，露出一口黑牙，趴下身用肥厚的嘴唇不斷地在沈暮夏的頸窩處舔來舔去，長滿了黃褐色舌苔的舌頭像條蠕動的蟒蛇，一拱一拱就要往她嘴裏鑽。沈暮夏聞著那人嘴裏噴出的惡臭，胃裏的酸液一陣翻騰。
身下的另一個無賴也不甘示弱，掰開她的大腿就開始解自己的褲腰帶。沈暮夏的手腳上全是淤青，再掙紮，一旁的繼父就直接過來扇耳光。
絕望，從最深處開始一點點地蔓延開來，等到最後沈暮夏幾乎快要接受自己的命運，眼淚都快流幹的時候，門外砰砰砰響起了砸門的聲音。
“老鬼，死出來開門！你敢碰我姐一根頭發，我殺你全家！出來開門！”是沈一飛的聲音。
沈大豪瞥了一眼沈暮夏，三角眼一斜，不屑道：“賤丫頭倒是把我兒子收得服服帖帖，那今兒個也讓你的兩個叔叔好好嚐嚐味道，別說爸爸這麽些年沒養好你！”
說話間，屋裏的三個男人笑作一團。沈一飛聽見屋裏的聲音，殺心一起，掄起過道裏的榔頭，年輕氣盛，三兩下，就把鏽跡斑斑的鐵門給捶開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