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東始修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他已許久不曾睡得如此沉如此香,所以起身時,精神清爽,心境是很久沒有的平靜,令得耳目格外的靈通。窗外紅梅嫩黃的花蕊清晰可見,遠處隱隱傳來南片月的叫嚷聲“玉師回來了為什麽先看大哥不是先看我?明明我是最小的,應該最疼我,所以也該先看我!”
看來弟妹們都知道玉師回來的消息了。
東始修微微一笑,抬頭,沐著窗外射入的明媚冬陽,看著窗前矗立的身影緩緩開口:“玉師,我們八人情誼依舊如昔。”
窗邊的玉言天微微點頭,並沒有轉過身來。
“可是,這卻令朝臣視他們為眼中釘。”東始修站起身走到窗前,“這天下本是他們打下來的,他們有安邦定國之才能,可為何我就是不能信他們重用他們?我還在,已是如此局麵,若等我的兒孫繼位,那時的他們會如何對待我的弟妹?削官貶爵?抄家屠族?玉師,我不敢想象以後。”
玉言天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聽著。
“玉師,有時候細細想想便覺得世事真是可笑。”東始修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曆朝君王冷遇功臣,便是鳥盡弓藏之悲。可我厚待功臣,卻是任人唯親,人人讒害。”
“人本是世間最複雜的。”玉言天淡淡道。
“最初起兵,為的是保護弟妹,至今時今日坐擁江山,依不改初衷。”東始修仰首,透過窗外的梅樹,瞭望不遠處高高聳立的八荒塔,然後他推窗,折下一枝紅梅,“玉師,朝局已至此,我亦隻能如此。”
“你為天下之君,自擔天下興亡。”玉言天轉過身來。
話音落下之際,“砰!”的殿門被推開,南片月跳著跑了進來,“玉師!我好想你啊!”
“玉師。”
陸續跨入大殿的幾人莫不恭敬而歡喜的喚著恩師。
“你們來了。”玉言天微微一笑,迎向他耗一生心血撫育的愛徒。
淩霄殿裏,那一日迎來了許久不曾有過的開懷笑語,和著暖暖冬陽,一掃近來籠於帝都上下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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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鼎三年十一月初八,寅時六刻。
天還隻蒙蒙亮,清晨的寒氣如冰刀刺骨,許多的人都還睡在熱被窩裏做著甜夢,而帝城長街上,一列士兵踩著齊紮的步伐快速奔過,刀劍碰觸盔甲發著“叮當”脆響,在冬晨裏如同冰洞裏的水滴聲,讓人聞聲即生出寒冷之感。那列士兵奔到一座府邸前,將之團團圍住,朦朧的晨光裏,依稀可見府前匾額上龍飛鳳舞的題著“梁府”二字。
那時刻,這府富麗奢華的府邸的主人梁鐸剛剛洗漱過,正由著婢女們侍候著穿上朝服,準備去上早朝。
“砰砰砰!”一陣急劇的拍門聲響起。
“什麽人啊?這麽早。”梁府的門人提著燈籠揉著惺忪的睡眼抽開了門栓,剛將大門拉開一道縫兒,門便被外麵一股大力推開,然後一大幫士兵迅速湧入。
“梁鐸接旨!”
一聲朗喝震破了梁府的寧靜,府中早起的仆人看到那些腰懸刀劍氣勢洶洶的士兵,一個個嚇得臉色發白膽顫心驚。
不一會兒,梁鐸聞訊趕來,見到如此陣仗亦麵現驚色,可還不待他開口相詢,前來傳旨的禁中都尉宋堯高舉聖旨喚道:“梁鐸接旨!”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