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別塵！”舒涼璧一把將他拉到自己可控範圍內，怒火滔天，“你就那麽想死？！”
廣闊的城牆下有上萬隻活死人在朝他們聚集，一個個麵孔猙獰開腸破肚，渾身腐爛了一大半，發出令人作嘔的腐臭。周遭情況在夜色中看不真切，但雲別塵也能從舒涼璧略急促的呼吸匯中感受到當前狀況的緊迫。
他們被活死人圍堵在中間，城牆在他們身後很遠的地方，想要突破包圍圈去城牆上，他已經沒法做到。他身體衰敗不堪，越是調動真氣，體內凝滯感越強，施展不了輕功。
“舒涼璧，聽我說，我本來就活不了多久，”雲別塵持劍想把舒涼璧推開，鎮定道：“被活死人撕碎，我是死得其所，但你不一樣，你別管我，回城牆上去！”
舒涼璧眉頭緊皺，一手緊緊摟著他，一手持扇冷靜地掃除一撥接一撥湧來的活死人。
“我來引開它們，你抓住機會離開。”雲別塵暗自計算往什麽樣的方位跑能將活死人引走，讓舒涼璧毫無阻礙的回到城牆上。活死人對鮮血十分敏感，他隻消割破自己的手腕，就會成為城下活死人們唯一的目標。
活死人不知疲倦的襲來，同伴的死不會讓它們有些許恐慌。雲別塵尋找出方位，正要提劍割破手腕，舒涼璧已經一掌將劍劈落。
“舒涼璧，你沒聽見我的話嗎！”雲別塵微怒。
“我不會放開你。”舒涼璧聲音冷漠，執著而堅定。他的目光像久雨初晴後的第一縷陽光，穿破重重陰雲撒落下來，第一次真正落到雲別塵身上，那般眷戀溫和，讓人不自主的沉淪。他眼中終於有雲別塵的身影，不再是初見時空無一物，仿佛不把世間萬物放在眼裏的漠然。
“我會保護你。”舒涼璧的下巴抵在雲別塵頭頂，將人輕輕壓在自己胸前，用整個身軀去捍衛他。他手中扇子翻轉，鋪天蓋地的扇影飛撲出去，將活死人切割成片。
這個男人強悍而危險，但被他擁入懷中時，同樣安全可靠，仿佛世間已經沒有任何東西能傷害他半分。
這樣的人，他何其幸運，能獨得他片刻？
雲別塵艱澀地問出埋藏在心底很久的問題，“舒涼璧，如果我死了，你會因我而哭嗎？”
舒涼璧置若罔聞，手持玉骨扇子不斷將靠近的活死人切成碎片，仿佛殺伐果斷的強大神祇，天地間沒有任何人或事能阻擋他的腳步。
過了許久，雲別塵聽見清冷的聲音在耳旁響起，“不會。”
不會啊……
雲別塵無聲笑了笑，眼睛漸漸閉上，“你果然不會騙我。”
沒人能讓這個散漫又強大的男人駐足停留哪怕片刻時間，穹月宮不能，他也不能。
那個叫心髒的東西在胸腔裏平靜地跳動，麻木不堪。
雲別塵不知道，舒涼璧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哭了，他活了太久，見證過太多死亡。數十年時光在他眼裏不過眨眼之間，回頭後，身後站著的卻不是熟悉的那個侍從。
他總是問，原來的人呢？
新的侍從會恭敬的告訴他，原來的人已經死了，他們太老了，老了就會死。
舒涼璧不太明白老死的含意。他還是一樣年輕，那些人卻慢慢變老，最開始隻是臉上多了幾條皺紋，到後來頭發花白，脊背彎起，再躺進四四方方的棺材，被埋入地底。
從不到他膝蓋高的孩童，變成最後的耄耋老人，陪伴他數十年的人，不管他用多少辦法去挽留，還是留不住他們。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