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九月於舒慕庭是責任,舒慕庭於千九月是報恩,唯一牽絆他們的,是共同的骨肉雲別塵。
而這些,煥耶從未想通。
他把自己蜷縮在堅硬的殼裏,如果不告訴他,恐怕到死他都不會明白。
雲別塵突然問,“不知主教喜歡什麽花?”
煥耶一怔,思索片刻才道:“桃花吧。”
當年舒慕庭也無意間問了一句,他對嬌弱易逝的花都沒什麽好感,但舒慕庭提起,他就隨口答了句桃花。卻不想舒慕庭死後,他也的確愛上桃花。
雲別塵目光放遠,“我記得母親不喜歡桃花,準確來說,她對任何花都不感興趣,但主教知道,為什麽我父親會單獨辟出一個院落,種滿桃樹嗎?”
煥耶呆呆看著他,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舒涼璧道:“小雲兒,難道你想說,嶽父大……”被雲別塵眼刀子一剜,他生硬改口,“舒家家主是為了煥耶才種上滿院桃樹的?”
雲別塵往他懷裏一靠,如今身子漸好,卻是越發懶散了。
“主教可以去書房看看,裏麵有些東西,你可能會有興趣。”
煥耶還沉浸在舒涼璧的推測裏回不過神來,這下又被雲別塵趕去了書房。
舒涼璧有一下沒一下的梳理雲別塵的頭發,“書房裏有什麽?”
雲別塵道:“我對父親的記憶不多,最為深刻的,一是他站在桃園裏,望著滿樹桃花出神,而是站在書桌前寫寫畫畫,有時會抱我一起看。”
煥耶在書房櫃子一角找出來好些字畫。
時隔多年,卷麵已經泛黃,加上櫃中潮濕無人打理,有些破損,但畫中人的麵容依稀還可分辨。
或是笑,或是發呆,甚至連熟睡的模樣,無一不是栩栩如生。
畫中人,不全是他嗎?
他放佛看見那人含笑揮筆,在畫卷上勾勒出他的神態,每一筆都是對他的思念,每一劃都是難以訴說的濃濃情深。
原來隻有他看不透,把自己困死在為自己構架的迷宮裏,無法自拔。
他所深愛的舒慕庭,何嚐不是深深愛著他,至死未休?
涼亭裏,雲別塵靠在舒涼璧肩上,突然咬了他一口。
舒涼璧揉揉他的腦袋,笑道:“小雲兒,你打算改名叫小狗兒嗎?”
雲別塵懶得跟他一般見識。
跟父輩的悲慘結局不同,他何其幸運能和心愛之人一同走下去,想必等幾十年後,兩人也能攜手離開人世,不留對方在世上飽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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