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族人因要抵禦冬日的嚴寒,所住房屋都是圓形的屋頂,睡的床是火炕。招待客人不講究的,一般都是直接圍炕而坐,桌椅也有,那隻是在不夠熟悉,或是人多的時候才用。但曾今是文人,但凡是文人,大體上都好附庸風雅,他又怎會同不拘小節的雪族人一般,他用來招待客人的是兩頭都有把手的榻。
曾今用來會客的室內擺著一幾一榻,幾上擺著個插了枝三色堇的細脖子的白色瓷瓶、榻上四散的放著書畫數卷,榻旁還有一書案,案上平鋪著一畫卷,豎著一筆架,對麵的牆上還掛了幾幅字。
紫靈環視了室內一周後,低眼看著手中捧著的這近一月以來,所喝到的第一杯茶。青翠的茶湯,一看便知是剛上的春茶,且還是雀舌。而其所用的茶碗也並不普通,是天祥官窯所出的梅子青釉,由此可見曾今之講究,身份之不尋常。
曾今見她先是將茶碗放於鼻端嗅了嗅,隨後小啜了一口茶水後,他麵帶笑容的出聲問道,“如何?”
紫靈抬眼朝他彎唇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讓曾先生失望了,我並不懂茶。先生問我茶的話,無異於對牛彈琴。”
聽她如此說,曾今垂眼笑笑,望著他自己手中的茶碗,意味不明的,“哦?”了一聲,沒再做聲。
他不做聲,紫靈便也不再開口,垂眼又喝了口茶。她並未說謊,她確實不懂茶,之所以認識各類茶葉,還是托前世爺爺言傳身教的福。但她並不好茶,也沒去仔細研究過,又如何敢說懂呢?至於瓷器,用的多了,見的多了,自然能分得出品種與好壞。
一時間兩人都未再開口,屋內除了偶爾的啜飲茶水的聲音,再沒有別的聲音。
默了頃刻後,曾今抬眼望向對麵低眼盯著手中茶杯,不知在想著什麽的紫靈,忽然沒頭沒腦地開口便道,“鄙人打聽過了。”
“什麽?”
他如此突兀的,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紫靈又怎麽可能知道他在說什麽。
“這個。”
曾今說著,反身伸手從榻上拿起一個包裹,然後轉回身,將包裹越過塌上的小幾遞過去,等著她伸手去接。
紫靈看了看那包裹,又抬眼看了他一眼後,放了手裏的茶碗,伸雙手接過包裹,放在腿麵上,解開了包裹。
包裹中包著的不是別的,正是那日她逃離北荒時所穿的那身衣服。
曾今盯著她的臉,注意著她麵上的表情變化,開口又道,“因雪族無人會補這麽貴重的料子,鄙人便趁嶺北趕集的時候,去碰了碰運氣。結果,吳姑娘,你猜怎樣?”
紫靈將包裹重新紮好後,隨手放至一旁,然後抬眼,迎著他銳利的視線,麵上沒什麽表情的接話道,“怎樣?”
“那靠賣繡品過活的繡娘告訴鄙人,她雖能補好這衣衫上的破處,卻補不了衣衫上的繡花。因為。”曾今說到這裏,卻又頓住,唇畔帶笑的看著她。
他是什麽意思,紫靈又怎會不明白。
“因為什麽?”
她問了,曾今這才又道,“因為這衣衫上的刺繡出自天祥皇宮,是宮繡。”
“哦?”
紫靈先是意味不明地,淡淡的應了一聲,隨後麵不改色的又道,“是宮繡又怎樣?即便是宮繡,也不一定隻有皇宮內的人會吧?”
“確實如吳姑娘所言,會宮繡的不一定隻是宮內的繡娘。但。”曾今再一次頓住,望著她,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之後,續道,“但這衣衫上繡的花色卻是天祥皇族深宮中的女子才能用的。”
在她剛到的時候,聽到那曲破曉時,她的心裏麵便有了防備。現在又看到了包裹裏麵包的是她之前所穿的衣物,紫靈便已大致猜到曾今會說些什麽。如此,她又怎麽會慌?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