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黑子用肩膀撞了撞徐良，“哥，我可是農民出生，你別把我當個傻子一樣似的行不行？”
“就你嘴貧！”
黑子笑了一下，然後就很是感慨地說道，“說起來，我都好多年都沒做過這種事了。小的時候在農村，一年到頭就隻有春天的時候才有蒜吃，要是種得多一點，夏天和秋天還能吃上。不過，我家窮，也沒那麽多的地去種蒜。所以啊，我們家就隻有剛拔了蒜之後能吃上一點兒，我奶奶還得留上一些做蒜種。”
“那時候沒什麽吃的，別說買菜這樣的事了，要誰家勤快能幹一點，可能還能吃得一些菜。我奶奶那時候挺厲害的，經常都要走上幾裏地去縣城裏撿廢品，然後變賣成錢。”黑子有些酸楚地勾了勾唇，“現在想一想，那日子可真苦啊。我奶奶賣個一兩塊錢，還能興奮好半天。”
“對了，哥，你吃過大蒜炒豬肉嗎？”黑子一臉興奮地問。
徐良很是認真地想了想，然後搖頭。
他從小沒有父母，從記事起就在孤兒院。大蒜一直都是做調料的，再說孤兒院裏的孩子也多，怎麽可能有那種東西？後來，他就被徐父徐母領養到徐家，徐家有錢有勢的，在吃的方麵極為講究，自然也不可能吃那種東西。
就算是後來和羅佩蓉最初在一起、他們在經濟上還算是很艱難的時候，他也沒吃過。
黑子點點頭，“我猜也是！”他像是想起了小時候吃大蒜炒豬肉的那個場景了，眼睛亮晶晶的，“不過，哥，我給你說，真的很好吃！我奶奶那時候賣點兒廢品，手邊還是有點兒小錢的。大蒜剛出來那會兒，她就從她包錢的手帕裏拿點兒錢出來，去買上一點兒豬肉。”
徐良也不吭聲，就靜靜地聽著，唇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意。隻是聽黑子說這些，他都覺得特別美好。也許那時候的生活很苦，可人卻是開心的。
“那時候，沒有誰去講究什麽花樣。我奶奶切好豬肉和著蒜一起炒，再加點兒自己家自製的豆瓣醬。哎呀！那個蒜剛一下鍋，那個味兒可把我饞得呀！做好了之後，我奶奶就把肉挑給我，她就隻吃蒜，她說，她沒牙，吃蒜正好……”
好一會兒過去了，徐良再沒聽到黑子的聲音，餘光裏瞥見的黑子剝著蒜的手，也在輕輕地顫抖著。
他抬頭一看，黑子正低頭往手臂上擦著臉，隱隱的，還能聽見黑子的哽咽聲。
“黑子？”
黑子抬起頭，一雙眼睛紅紅的，眼眶裏還有水漬。他吸了吸鼻子，衝徐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沒事，我隻是……有點兒想我奶奶了。”
“……”徐良輕歎了一口氣，抬手輕拍著黑子的背脊，“我明白。”就像他，也很想徐父徐母，可是……現在也隻剩下想念了。
“那時候，我沒爸沒媽，就跟著她一起生活，是她把我養大的。她一直希望我好好讀書，可我……”黑子自嘲地笑了笑，“你看我，現在真是跟讀書人不沾邊了。”
徐良寬慰道：“你也已經很成功了，要是你奶奶還活著，她要是看你這麽威風，也應該會為你感到高興的。”
“不知道吧，畢竟我沒有什麽正經的工作。”黑子感慨道，“窮怕了，就想有錢。可是良哥，我現在有再多錢又怎麽樣？我也不能給她買身新衣裳、也不能給她買顆糖……“
說著說著，黑子的眼眶又紅了。平時威風凜凜的他，此時竟像個孩子一樣的癟著嘴，呼吸也變得沉重起來。好似不這樣，他就會失聲痛哭出來。
“黑子，”徐良將黑子當個孩子一樣摟過來，讓他靠在自己懷裏，“想不想吃大蒜炒豬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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