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行數裏,祁汜終於頓下腳步,於溪邊久駐。
不多時,他半伏下身,熟稔地劃開手腕上剛剛結痂的傷口,麵無表情地盯著手腕上噴湧而出的鮮血隨溪流而去。
轉眼間,潺潺溪水便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血色,血腥氣若有若無地飄散在空氣中。
腦海中,黑盒子感動地痛哭流涕,“宿主,你真是走了狗屎運,竟能讓桀驁不馴的祁王為了你做出這麽大犧牲!他定然是不想讓你為他擔憂,這才偷溜出來放血止咳。”
我怔怔地盯著祁汜的背影,愧疚感湧上心頭。
單單他為我折損數萬年修為這一件事,我這輩子都難以還清。
眼下,他又落下咳疾,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我愈發擔憂終有一日他的身體會徹底垮掉。
思慮再三,我頓步朝祁汜走去,趁他不備,以手肘重擊他的後腦勺,一舉將他敲暈。
“北璃王,你該不會是想殺他泄憤吧?”身後,楚荷捂著嘴大驚失色道。
我搖了搖頭,轉而專注地看著祁汜手腕上深可見骨的刀傷,光是看著,就覺背脊發寒。
他可真狠,難道感覺不到疼痛嗎?
我無奈地歎著氣,輕手輕腳替祁汜包紮好傷口,而後鄭重其事地將他托付給楚荷,“可否替我將祁汜送回雲秦?一來,他重傷未愈,若是留在古戰場中,必然加重傷情。二來,你隻要帶著他,葉修必定不會為難你。他就相當於一張大號護身符,不論是在西越,還是在雲秦,都十分管用。”
楚荷重重點了點頭,“北璃王放心,楚荷定不辱使命,將祁王平安帶回雲秦。”
“凡事多留個心眼兒。葉修天靈蓋受損,近段時間應當沒有閑暇時間為非作歹。不過,他既能在神君的極樂門中自由出入,就證明他跟神君關係匪淺,切記小心行事。”
我不甚放心地叮囑著楚荷,原想親自送祁汜回雲秦,但容忌生死未卜,我委實沒有心情去做其他事。就怕自己走錯一步,便再也見不到容忌。
天亮時分,楚荷雄赳赳氣昂昂地扛著祁汜沿著小路匆匆出了古戰場。
我淡淡地瞥了一眼楚荷的背影,轉身往第四處古戰場走去。
剛踏進第四處古戰場,入眼便是成批成批晾曬於木架之上的布帛錦緞。
還別說,極樂門真是個藏龍臥虎之地,就連小小的浣衣坊都能成為古戰場!
我穿梭於堆砌滿布帛錦緞的木架之間,小心翼翼地避開往來浣衣婢,急尋著下一處古戰場的入口。
正當此刻,徐娘扭著柔軟的腰肢,笑盈盈地跨入浣衣坊中。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由此可見,她在極樂門之中,地位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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