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又不願讓這年幼的沙彌為難，便不再以腿傷作為推脫的借口，素手攬著從井上垂墜而下的麻繩，借力攀附而上。
待我輕巧地上了井，沙彌仍呆呆地立於密室之中，他怔怔地望著井上同遠光和近影相融的我，低低地歎了一聲，“女菩薩。”
我吃吃一笑，想不到這沙彌還挺會誇人。
“長老，我不識路。”我看著沙彌那張黑黃的臉，如是道。
沙彌聞言，急急地順著麻繩往井上爬。
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後，踩著一地沾染著星光晨露的青荇，隨著他往禪房方向走去。
他亦時不時地回望著我，曜黑的眸子同弋十分相似，幹淨，澄澈，毫無雜質。
“長老，你的袈裟可是穿反了？”我盯著他被袈裟遮得嚴嚴實實的左臂，出言詢問道。
沙彌仔仔細細地翻看著他身上並不合體的寬大袈裟，裏裏外外檢查了數遍，這才篤定地答道，“並未穿反。”
“那為何無量神君身上的袈裟堪堪遮住了右臂，而你的袈裟遮的卻是左臂？”
“無量神君喜用左手。”沙彌簡明扼要地答著。
“多謝長老解惑。”我微微點零頭，顯出一副豁然頓悟的神情。
沙彌悄然揚起唇角，“女施主客氣了。”
我含笑不語，驟然出手拽著他的左臂，順著他冗長寬大袖袍，魚貫而入。
“女，女施主，請自重。”沙彌渾身一激靈，嚇得跌坐在地，磕磕巴巴道。
我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跌坐在地的沙彌，已然確定他就是幼時的弋。
我不知弋究竟用了什麽手段，竟突破時空的禁錮，將年幼時的自己帶回鴻蒙古寺，但沙彌左臂上刻滿的浮於體表的梵文，同弋手臂上的如出一轍。
“你叫什麽名字？”我冷冷地詢問著他，對他的印象從確認了他的身份之後，開始一落千丈。
“幹戈。”沙彌怯怯道。
幹戈，弋，倒是妙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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