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淩書生繼續說了下去。
“
記憶中我的家很大,父親交遊很廣,平時家裏總是貴客盈門的。家裏的門客也很多,父親為人很大方,總是不計成本地招待這些人。
有一年,一個長相清冷的婦人帶著她的小女孩來我家投宿,她的先生似乎和我的父親有些交情,於是父親便在西院空房裏給她們母女安排了一個房間,供她們暫住。
西院是我的祖父年輕時親自建造的灰青色庭院,後來因為有些老舊,我們全家人平時很少往那邊去了。
在西院的園子裏種有菖蒲,紫蘇,繡球,海棠和報春花,還長著不少馬齒莧之類的野菜,其中在角落半塌的矮牆根處,長著一叢茂盛的鳳仙花。
那時候是夏天,牆縫裏的鳳仙花開得正好,深紅淺紅一片片地,仿佛要把矮牆都染上了顏色。
那天我和幾個朋友在走廊裏踢球,不知不覺間走到了西院,我一個不小心把球踢到了庭院一角。
然後我就看見了那個小女孩。
那時候她隻有十五六歲,長著一雙大眼睛,眼珠子黑如點漆,我遇見時她正在專心致誌地看著牆角的鳳仙花。
那時候的她看上去那麽文靜,那麽靈氣,仿佛就像一幅畫似地蹲在那裏,似乎這個世界的紛紛擾擾都和她無關。
皮球朝她腳下滾過去了,滾到了她的腳邊。
這個小丫頭微微一愣,隨即站起身來,一腳踢向那個皮球,把球朝我所在的方向踢來。
那時候她穿著一件陰丹士林染的藍色小衫,下身是雪白的布裙,裙上還扣了一朵青色的小花。
當時她在笑,潔白的小牙齒齊齊整整地排著,膚色白裏透紅,在滿臉的孩子氣裏,透著少女特有的豐神秀媚。
這是一個馬上要走向成人世界的小女孩,宛如即將成熟的桃子,青澀卻讓人忍不住想抿一口。
然後她轉頭看向我,朝我禮貌地鞠了個躬,神情落落大方。
皮球滾到了我的腳下,可我卻顧不得彎腰去撿。
那一瞬間我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這個女孩就是我命中注定的人,我一定要娶她為妻。在短短的一分鍾內,我已經想好了以後我們要在哪裏生活,孩子叫什麽名字……”
聽淩書生這麽說話,雷思聰不禁暗想:女孩子的衣服向來比男人繁複得多,且男性一向不在女性的衣物上留心。
可淩書生卻對於那女孩身上的衣著如此熟悉,每一點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顯然,當年那一幕對他來說刻骨銘心。
“當時我看見那小姑娘,整個人都傻了,腦子裏雖然想到了很多,但是舌頭卻好像打結了一樣,平時那些伶牙俐齒都不見了,我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直到那小姑娘和身後的朋友喊我,我才反應過來。
‘這是鳳仙花,搗爛了加白礬,可以用來染指甲。’
我當時想的根本不是這些,可是到嘴邊卻隻能說出這句不知所以的話。
那小姑娘看了後愣了一下,嗤嗤地笑了,轉頭蹦蹦跳跳地跑回了西院的屋子裏。
而我的幾個哥們也圍了過來,他們當然不知道我那時心中的悸動,糊裏糊塗就把我拉走了。
自那以後,我一有機會就往西院跑,借口是去西院看花,實際上是想找機會和那個小姑娘再相遇。
有時候能遇上,有時候不能,但是即使沒法碰麵,我也心甘情願在那院子裏流連半晌。
而碰上這姑娘的時候,我便找機會和她聊天。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