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科考試做賦文的題目極其簡單,寫洛陽之景。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皇上敲定這個題目科考,是什麽意思不言而喻。是以所有參加恩科考試的學子都費勁了心思,用自己能寫出的最旖旎的辭藻堆砌出華美的賦文。
就隻有花效,洋洋灑灑一篇賦文幾斤才華,寫的確實洛陽城外強中幹的頹景。
城內無限風光,雍州連年大旱,餓殍滿地。洛陽花紅柳綠,歌舞升平,雍州卻餓殍滿地哀鴻遍野。如此下去,山河不安百姓不定,遲早會有釀成大禍的一天。
自古以來的皇帝都會有一種通病,即位之前信誓旦旦的承諾會勤儉治國,繼位之後,經年浸泡在溫柔鄉之中酥了骨頭,就再也不記得當年做過怎樣的承諾了。
花效的一批賦文,可謂是惡狠狠地紮在了皇帝最不想被人知道的陰暗麵上。
就算是文思敏捷,才思泉湧,皇帝又怎會留這麽一個心有反骨,對自己做出的政策持反對意見的人在朝為官?
當日,恩科考試成績下放,三甲之列無花效的名字。同一時間,一隊禦林軍出動,前往二人棲身的地方捉拿“反賊”花效。
雲裳懶得問花效寫了什麽,反正就算是他說了自己也聽不懂,直接在客棧的馬廄裏搶了一批駿馬,帶著花銷逃出城去,一騎絕塵的將前來拿人的禦林軍全都甩在了後麵。
花效不會騎馬,戰戰兢兢的坐在雲裳的身後,手臂死死地環著她的腰:“你就不應該救我出來。”
“不救你出來,在客棧等死麽?”雲裳專心禦馬,時而提著自己的斬馬刀斬斷迎麵而來的樹枝:“花效,這件事錯不怪你,若是有朝一日文人連寫自己想寫的東西的權利都沒有了,那隻能證明是政策錯了。”
花效環著她腰的手臂驀地一緊。
如果有朝一日,文人不能寫自己想寫的東西,那就隻能證明,是這個政策錯了。
這句話,花效從沒有聽說過。
聖賢書上隻告訴他人要首孝悌,次謹信,告訴他要忠於君主孝敬父母。卻從未告訴他,麵對錯誤的東西,也要勇敢的站出來,勇於指正。
雲裳的言論,在這樣的世道顯然是不合禮法的。可這也是第一次,花效覺得雲裳說的是對的。
如果文人不能寫自己想寫的東西,永遠循著前人留下的政策去迎合,去奉承,那麽這個國家便不可抑製的開始走下坡路了。
花效搖頭苦笑:“你若是從小便讀聖賢書,一定會是個有思想的文人。”
“我可不想當文人,整天對著方塊字做文章,還不把我悶死!”雲裳無所謂的說道:“你們就是想得多,人生在世短短幾十年,又何必屈居於人下,卑躬屈膝的活著?若是去那烏煙瘴氣的做官兒,每天對人三拜九叩,還得小心翼翼的說話,還不如回去做個山匪舒坦呢。”
這話說得,倒也不無道理。
雲裳是自在慣了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那些彎彎繞與格子塊兒一般的規矩。她就像是活在天地之間的鳥兒,天地都不能禁錮她自由的翅膀。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