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其實頗為意外。
他遠在鄞州的時候,就接到皇命,說他在鄞州任滿,命其盡快回南都,皇命不可違,林奕當然即刻就開始準備回南都的事宜。
後有家書至,林相在信中告訴他,皇女已歸,女皇在這個當口命他回來,其實有讓他入宮陪伴皇女的意思。
“陪伴”二字其實已經極為含蓄,但林奕明白。
女皇欲為皇女擇他為婿。
林奕其實誌不在此,他從未見過皇女,不知其美醜,不知其長短,自然談不上喜歡,所以他這一路回南都的路上,都不大高興。
誰都知道伴君如伴虎,且他堂堂七尺男兒,並不想看一個女人的臉色過日子,他希望他的妻子尊敬他,信重他,也愛他。
但顯然,長伴君側,無論是尊敬、信重還是愛,都如浮雲。
可他若能入宮,於他們林府而言,乃是天大的榮耀,將來史書上會有他們林家濃墨重彩的一筆,會有他林奕濃墨重彩的一筆。
所以,他娘林相很希望他能入宮,得到皇女的看中。
但他不願。
昨日他娘跟他說,這是皇命,他沒有拒絕的權利,就算真的不願意,不願意的話也當由皇女來說,而不是他。
這道理,他懂,因此,他點了頭,決定今日規矩地入宮。
見傳說中的皇女。
他自是不曾想到,第一次見她,竟會是在禦醫署的藥房,她穿著杏色繡梅枝長裙,長發簡單地用玉簪挽起一個纂兒,臉上脂粉未施,也未佩戴任何的首飾,像一個農家深閨女子,蹲在滿地醫書和藥材中,聽到陌生的聲音,朝他緩緩抬起頭來。
林奕撞進一雙波瀾不驚的鳳眸中。
少女的眸光隻簡短地在他的身上停留了半瞬,便重新低下頭去,繼續研磨藥材。
她的聲音和她的人一樣清冷,“聽說你略懂醫術,師承何人?”
“微臣不曾拜師,所知藥理皆是自學,隻略懂些淺薄的知識,往深的卻是不懂,不如殿下研習得深刻。”林奕彬彬有禮地回道。
銀明鳶頭也不抬道:“我問你幾個問題,你來回答。”
林奕道:“是。”
半刻中後,林奕站到了藥房外麵,並按銀明鳶要求幫她關上了房門。
他的表情有點精彩。
銀明鳶問他的都是藥理的問題,從淺到深,比較淺的東西他回答起來還算順暢,越往後,她問的問題越深,他回答也越來越困難,到後來,成了完全答不上來。
他有種被夫子點名回答問題他卻一問三不知的窘迫。
而從始至終,那位皇女殿下的表情都沒有變過,最後她說:“確實所知淺薄,沒有謙虛,出去吧,帶上門。”
林奕:“……”
他自認為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這些年在鄞州也頗有政績,來之前他想,撇開政績不提,他的樣貌當也足以令皇女側目,誰知她隻瞧了一眼便別開了臉。
她關心的並不是他的政績和他的俊臉,而是他的醫術。
雖然他的俊臉沒有讓皇女側目,讓林奕很意外,但她竟然不關心他的政績,隻關心他的醫術,就讓林奕認為,這位皇女怕是有點不務正業。
她是南蒼皇位的繼承人,是未來的國君,沉迷醫術有何用?
一心放在政事上才是要緊。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