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就上去吧,被慕豐庭發現就不好了。”
這一刻,我甚至懶得裝恭敬喊“慕先生”。
慕斯意呆了幾秒,我以為他會離開,偏著頭等著他走。
沒想到幾秒後,我冰冷的手突然被一隻溫熱、軟軟的小手輕輕抓住了。
那隻小手小心翼翼地,慢慢將我的手指抓在柔軟暖和的手心。
慕斯意輕輕開口,“疼嗎?”
一瞬間,我的鼻子一酸,眼淚猝不及防湧了上來,心裏突然生出鋪天蓋地的難過與悲傷。
慕斯意探頭看到我的表情,頓時慌亂起來,他用另一隻手想抹去我的眼淚,“之遙姐姐,你怎麽哭了?別哭了……別哭了……”
我卻再也忍不住,蹲下身無聲地痛哭。
慕斯意跟著一起蹲了下來,小臉上慌亂不已,拚命抬手想擦去我的眼淚,卻越擦越多。
“之遙姐姐,你怎麽了……別哭了……”慕斯意語氣焦急慌亂。
我用力搖頭,眼淚順著臉龐源源不斷落下,就像是想把這十多年來所有的委屈全部哭出來。
十六歲是我人生的分水嶺,從那以後,無論我遭受過什麽樣的傷痛,都再也沒有人會問我一句“疼嗎”。我也就習慣性的把所有傷痕都忍下來,忍到對疼痛麻木,忍到忘記一切,仿佛自己不曾遭受過傷害一樣。
直到今晚,被慕斯意一句幹淨純粹的“疼嗎”,徹底撕開多年來的隱忍跟偽裝。
原來那些傷口還在,這麽多年了,竟然一直都沒有愈合,依然鮮血淋漓的暴露在我眼前,讓我在今夜狼狽崩潰的失聲痛哭。
*
第二天,我在床上醒來,看見慕斯意在我身邊睡得香甜。
昨夜我哭了很久,慕斯意一直在旁邊擔憂地陪著我,最後撐不住睡了過去,而我也在眼淚朦朧中昏昏沉沉睡著了。
此時,我看著他熟睡的小臉,心裏泛起柔軟,這一刻我任憑自己生出溫柔的情愫,不想再去思考別的。
這個孩子用他幹淨純粹的心,奇異地治愈著我。
我靜靜看了他一會兒,便小心翼翼掀開被子,吃力地將他抱起來,趁著還沒人起床,將他送回了他的臥室。
下了樓後,我神色如常地早起幹活,傭人們也陸續起床,見到我都神色一頓,然後默契地避開我的視線。
用早餐時,我才發現昨晚慕豐庭一夜沒回家,而段嫣第一次正視了我,她那黑白分明、空洞的瞳孔注視著我,良久收了回去,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冷淡的怒意。
然而出乎意料的,她什麽都沒說,吃完早餐後就上樓了。
慕斯意原本擔心地看著我,見段嫣沒說話,臉上明顯鬆了一口氣,衝我微微露出笑意。
我條件反射地回以微笑,卻不自覺的避開了他的目光。
我對他的感情已經過度的親密了,這是不應該的。
畢竟他是那個人的兒子,而我正在做的事情,就是讓這個家分崩離析。
我下意識不想去想等我報完仇之後,慕斯意該何去何從。
然而我沒想到,這天慕家會迎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那時我正穿著慕家的女傭裝在打掃樓梯,直到熟悉的皮鞋聲在我身後響起,我才後知後覺地背後一僵。
那個熟悉萬分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一貫的淡漠,“看來你在這裏適應的不錯。”
我渾身僵硬,慢慢鬆開手裏的抹布,轉過身看向他。
一個月不見,我幾乎已經快忘了慕寒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