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內心劇烈顫抖起來,強撐著冷硬,偏過頭避開他的目光,“豐庭根本不愛你媽,你難道不知道嗎,慕家娶段嫣,是為了得到段家的支持。你的父母從始至終都沒有相愛過。”
“你胡說!”他猛地大聲打斷我,“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不許你侮辱我媽!”
我的心狠狠一抖,一口氣幾乎喘不上來。
親耳聽到他為了維護媽媽,叫我惡毒的女人,我竟然會難受到這種地步。
那一瞬間,那個夜晚的那雙柔軟溫熱的小手,仿佛隻是一場錯覺。
“你滾!你滾出我家!你給我滾!”慕斯意指著我歇斯底裏的大喊起來。
我的鼻子一酸,渾身開始顫抖起來,那一瞬間我仿佛要從內到外開始瓦解。
我劇烈地顫抖著,低著頭,像是童話裏最惡毒最醜陋的巫婆,吐出了那句我後悔了無數次的話,“還有,你根本就不是慕家的孩子,因為慕豐庭從來沒有碰過段嫣。”
慕斯意怔住了,房間裏突然安靜得能聽到針落地的聲音。
我顫巍巍地轉過頭,當看到慕斯意的眼神時,我渾身血液都涼了。
我從沒看過一個孩子能有那樣的眼神,仿佛頃刻之間,他從內部已經死了,所有的光彩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一刻靈魂早已灰飛煙滅,隻剩下軀殼留在這裏。
我渾身血液都凍僵了,頭皮猛地一炸,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斯意?”
我的聲音從沒抖得這麽厲害。
慕斯意仍然睜著眼,卻不再看任何東西,那雙琉璃般光華流轉的眸子,已經熄滅了最後一絲光。
“……斯意?斯意!”我立即發瘋般的衝上去摟住他,看著他的雙眼喊。
然而慕斯意像是一件木偶一樣任我搖晃,再也沒有一丁點反應,這一瞬間,我清晰地感覺到,那個深夜,曾經治愈過我的純粹溫暖的靈魂,被我親手從這個世界上殺掉了。
*
慕家陷入了史無前例的荒誕之中。
段嫣變得徹底沉默,甚至不再離開臥室,每天躺在床上,睜著眼,任傭人在她耳邊勸她吃飯,偶爾眼睛眨一下,才能證明她還活著。
慕斯意終日坐著,精致的小臉上麵無表情,仿佛世間一切情緒都從這副身體裏消失了,隻剩下軀殼任人使喚。讓他站著,便一動不動地站著;讓他坐下,便坐一整天。
而慕豐庭請假在家,摟著我坐在樓頂的陽台上,溫柔深情地看著我,絮絮叨叨著許多沒人能聽懂的話,而我就負責坐在他的懷裏,微笑地聽著,偶爾回答幾句,“嗯。”“是的,豐庭。”
有時候我懷疑慕豐庭已經瘋了,他整天摟著我,不肯我離開半步,哪怕我中途不小心睡著,等再次醒來時,慕豐庭仍然在溫柔地笑著跟我說話,那一刻我覺得自己仿佛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而慕豐庭摟著我的屍體,透過我緬懷他的初戀。
有時候我又覺得慕豐庭隻是假裝瘋了,因為當他的助理來慕家給他匯報工作時,慕豐庭麵對助理依舊條理清晰,不疾不徐,看不出一丁點不正常的痕跡。
這種情況,直到慕寒江的到來才被打破。
當一周後,慕寒江開車來慕家接我時,走進客廳,就看到了眼前荒誕的一幕。
饒是冷靜如他,也微微露出了一抹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