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度日如年

冬梅哭得抽抽噎噎，“奴婢說……” 蕭夜白沒有再聽她說第二遍，便已經朝著李懷歌受刑的築台奔去了。 蕭夜白趕到築台上時，李懷歌已經行刑完了。 她像蝦米一樣蜷在地上，在一潭血水中止不住的顫抖，她剛要翻身，蕭夜白卻出聲阻止道：“別亂動，讓我來……” 她似乎什麽也沒聽見，吃力地將手摸到肚子上，她的手比他抖得還要厲害，淚水有如開了閘的江河般洶湧不休，一顆顆晶瑩透明的淚，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像是被燙到一般，全身都在灼痛。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她這麽苦，他逼她喝下七草七蟲毒，她沒有哭，她從黑木崖回來，全身重傷，也沒有哭…… 就在他俯身想要將她抱起來時，他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清冷又失望之極的聲音：“皇上……” 蕭夜白一怔，抱著李懷歌的手微微發抖，卻始終沒有停留，這一次，不知為何，他不想再放下懷中奄奄一息的人兒。他抱著鮮血淋漓的她從朱砂身邊徐徐走過時，朱砂表情一滯，口吻倒是真的帶了一絲感傷：“夜白，你還愛我嗎？” “愛。”他遲疑了。 “你說過這輩子，隻會愛我一個人，不會讓我受到任何委屈，可現在呢？曾經那顆離我最近的心，我已經看不清了……” 蕭夜白沉吟片刻，聲音有絲歉疚：“朱砂……懷歌也有孕了，你知道麽？” 朱砂驀地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懷裏奄奄一息連眼睛都不眨的女人，臉上閃過一抹蒼白，“臣妾……臣妾並不知……否則也不會……” 看著朱砂高高隆起的腹部，同為人母，蕭夜白無法想象李懷歌在承受這樣的酷刑，慢慢失去一個孩子時，是怎樣絕望的心情。 他歎了口氣：“罷了，你回去歇著吧！” 朱砂半低著頭看不清表情，話卻非常清晰：“夜白，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 蕭夜白深深呼吸一口，徑直離去。 李懷歌被他抱到冷宮後，他宣了太醫進來，冷冷地盯著禦醫診脈，沉思，然後欲言又止。 經過半個時辰的救治止血，禦醫伏地而跪，神色惶恐的道：“皇後娘娘已經小產，皇上節哀……而且……娘娘在小產後遭受了強烈的性傷害，可能以後都不能再懷孕生子了。” 蕭夜白眸子陰沉得可怖，室內靜默，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很久他才無力的揮手，靜靜的陪著她坐著。 陷入昏迷的李懷歌，夢裏也不安穩，閉著眼睛，淚濕了半邊枕。他為她擦幹眼淚，她卻謔得睜開眼睛，四目相對的瞬間，她驚恐的揮開他的手，“你都知道了？” 不知他在這裏守了多久，但他凝重愧疚的表情讓她猜到他什麽都知道了！ 她將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語氣極盡顫抖：“兩天前，你喝醉過後曾經撫摸過他？你知道嗎？” 蕭夜白現才恍然大悟才想起那晚的歡好，她竟然已經有了……他倏地握緊拳頭，原來，有一種痛可以從心裏滲出來：“好了，已經沒事了……” “我用盡了一切方法去保住他……但是……”她的臉色紙一般的白，身體顫抖得如同秋天的落葉：“我受刑的時候一直在想，哪怕你心軟一下，換個刑罰，或者等我生下他在實施刑罰呢？”她轉了視線望著羅帳，笑容慘淡：“可我知道這一切終究不過是幻想，不是朱砂的孩子，你不稀罕……也不屑看一眼！” “不要說了。”蕭夜白定定地看著她，心底無端湧出一絲刺痛，一瞬間泛濫成海。他從未想過要真心對她，可是到底是從什麽時候起，他卻開始真真正正入了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