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此生渺渺，死生何懼？

38： 十四天後。 江家的人留在青城被扣押住，而蕭子瑜和江平川被趕往京城麵聖。蕭子瑜是毫無疑問地被帶上，而江平川，卻是因為他說的那一願望。 這是蕭子瑜第一次見到當朝的皇上。 他年歲已高，頭發花白，麵容帶著歲月的風霜痕跡，雙眼似乎洞察了這世上的一切苦厄和悲歡，那樣睿智而清明。 手中握著一串佛珠，聖上閉眼，複又睜開，凝視著大殿下跪著的蕭子瑜和江平川。 很難訴說現在的情感。 這個人，看起來那樣慈祥，卻曾斬殺了十九年前隨著叛亂的平成王的上萬人家，手中滿是鮮血。 說來也諷刺，這樣狠戾的一個人，最信仰的，卻是大慈大悲的佛教…… 寂靜，無聲。 忽然，聖上道：“像，真是像。” 他說的是蕭子瑜。 至於像誰，不必多言。 沒有人敢回話，聖上又笑了一下，似乎回憶著什麽：“當年蕭平成闖入朕的寢宮，逼著朕退位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表情。” 有些慌張，更多的，是忐忑和不安。 “你們蕭家的人啊，就是朕的噩夢。”聖上摩挲著手中的佛珠，歎息了一聲，“朕好不容易找到你，又怎麽能放過呢？” 氣氛愈發凝固起來。 驀地，江平川垂首，用力磕在這冰涼的地上，聲音清朗：“罪臣江平川，懇請聖上放過她！” 聖上眼睛微抬，示意他說下去。 “臣當日登此寶殿，聖上曾說臣略有才情，願賜臣一個願望，當做許諾。”江平川額頭沁出冷汗，卻依舊不曾停下，又用力地磕了幾個響頭，“罪臣江平川，鬥膽求聖上，放過蕭子瑜！” 這話一出，四周皆驚，誤以為這狀元郎吃了什麽錯藥，腦子壞了。 他身後分明有當朝宰相，李成錦的爹。 他還背負著聖上的賞識，畢竟像是這樣的驚才絕豔的青年，放眼當朝，恐怕沒有幾人能夠比肩。 隻要服一句軟，搪塞過去，不再管這餘孽的死活，大好前途，唾手可得…… 這樣說話，豈不是找死麽？ 聖上眼皮一掀，意有所指，“哦，你倒是個癡情的種子，自己的命先不管，卻在乎她的命。” 蕭子瑜轉頭，望著江平川的眉眼，他還是那樣執拗，沒有被這話嚇到半分。 她伏下身子，學著江平川那樣磕頭，“妾願死。” 應答的，還是那平淡無奇的調子，此時卻多了幾分探究：“哦？” 蕭子瑜麵色蒼白，唇瓣綻開，纖細的指放在自己的胸口，露出一抹恬靜的笑顏：“妾說，妾是江平川的妻子，但是，妾願意死，陪著他一起死。” 此生渺渺，死生何懼？ 她孜然一身，最怕的，不過是這世上還有牽掛。 江平川靜默，低垂眉眼，忽然開口：“願聖上賜死我們，赦免江家一百三十七口人，不再追究他們的過錯，放他們一條生路。” 頓了頓，伏身叩拜，額頭觸碰冰涼的地麵。 “這便是，罪臣的臨死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