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死後同穴，共枕山河

47： 此後年月悠悠，不知歲月深長。 蕭子瑜兩鬢的發絲逐漸染上了花白的顏色，眼神愈發渾濁，背也愈發的佝僂，尋了以往張婼用過的拐杖來拄著。 她的小九有了媳婦兒，兩人過的好好的，這女子雖然身份卑微，卻也是個不錯的，雖陡經波折，卻算的上是美滿。 再過了段時間，蕭子瑜越來越蒼老，偶爾睡夢的時候，會夢見一個青年，他眉眼逆著光，朝著她緩緩伸出手。 蕭子瑜知道，這是她的平川在念她了。 蕭子瑜沒有同任何人說，拄著拐杖，一個人吃力地走到江平川的寢穴，半跪了下來，臉輕輕地貼著地麵，仿佛與那死去的人額抵著額，互訴衷腸。 她倒了下來，輕聲說著話，雙手鬆開了拐杖，平放在腹前交握。 “江郎，婆婆死後，我和小九過的很好。” “江郎，你知道麽，小九的妻子，叫婉言，心也不錯，小九交給她，我安心。” “江郎，我承諾過，要活的好好的，我做到了。可是太孤獨，沒有你的日子，太煎熬了。” 蕭子瑜唇畔緩緩綻開一抹笑容，甜蜜地對那埋葬在地下的棺材裏的人輕聲說：“現在，我終於可以來陪你了。” 過了兩日，江小九帶人找到了自己失蹤的娘。 她老態橫生，眼睛已經永遠地閉上，再也睜不開了，嘴角卻帶著安適的笑，仿佛找到了最後的歸宿。 他娘和他爹，隔著一層厚重的黃土，一人在上，一人在下，靜靜地凝望。 江小九說：“開棺，合葬。” 那塵封已久的棺材被挖出，有泥土味兒撲麵而來，棺材被慢慢移開。 裏麵放著的江平川已然被侵蝕的露出了半截白骨，隻是他身旁放著的東西，卻讓所有人一驚，再也說不出話來。 江平川耳畔，有兩截長長的發絲，交纏在一起，親昵如此。 恍惚間，江小九曾想起，他與婉言成婚的時候，蕭子瑜要求他截下兩段發絲埋葬在黃土之下，摩挲著說：“九兒，你聽好了，這麽一句話，你要記住。” 她說的那句話是：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離。 江小九哽咽著將蕭子瑜的屍身抬入棺材裏，讓他們這兩個幾十年未曾見麵的老人互相倚靠著，然後合上了棺材蓋。 嗩呐聲吹的天地響動，白色的銅錢漫天飄落。 被人抬著吱吱呀呀的棺材裏，睡著兩個那樣恩愛的人，他們生死相依，互為歸宿。 江小九道：“娘，你總算是會開心了。” 蕭子瑜後半輩子委實活的熱鬧又落寞，她依照江平川的叮囑，和別人一起玩鬧，可是沒有人的時候，還是會低垂下眼角，哭的像是一個孩子。 但是蕭子瑜不後悔，從來都不後悔。 她知道嫁給江平川那個病秧子會有這個結果，那短暫的快樂幾年後，迎來的，將是漫長歲月的孤獨。 “江郎，我們回家了。” *** 昔年嫁江郎，弄妝與君守。 秋風瑟瑟兮不解意，隻道愁心千百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