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開進路邊一個村子。
村裏很寂靜。
隻有土路上一條黃狗,看見汽車開過來,吠了兩聲,夾著尾巴跑掉了。
村委會裏,黑黑的,六十多歲的老村長袖著手,望著張凡和年豐端,一言不發。
“村長。”年豐遁過一顆煙,問道,“拆遷時出事的黃,家裏現在怎麽樣了?”
村長用幹枯的手接過煙,點著了,深吸一口,長長地歎了口氣:“他老媽哭瞎了眼,一根繩吊死了。他老婆領著兩個孩子,躲債主躲了幾個月,春節前才回來。”
“村裏怎麽人這麽少?”張凡問。
“大棚都被推土機推平了,菜農沒出路,都進城打工去了。”
“補償款下來沒有?”
“等著呢,市裏財政困難,明年吧,是明年給補償。”村長著,嘴角露出一絲嘲笑,看樣子,他對補償的事根本不抱希望。
在老村長的陪同下,張凡和年豐端走進了黃家的院裏。
家裏的景象真是令人落淚。
值點錢的家具,都被高利貸公司給搬走了,眼下是家徒四壁。
一張破床上,鋪著稻草,一床爛棉被,露出棉絮。兩個五、六歲的孩子蓋在被子,在啃一隻地瓜,你一口,我一口,連皮一起吞了。
黃的遺孀正在摘一堆爛菜,這是她剛剛從集市上揀回來菜販扔掉的菜。
雖然穿著很“地攤兒”的衣服,但可以看得出,她是一個相當美麗的農家少婦,隻不過一臉的憂鬱,遮掩了她本來的生麗質。
張凡轉頭,深深地看了年豐端一眼:哼,這都是你造的孽吧?”
年豐端臉色很沉重,上前一步,彎腰問道:“妹子,現在,家裏……還好吧?”
黃遺孀抬眼看了他一眼,眼光裏十分茫然,甩了一句:“家裏就這樣子,你都看見了。”
然後又低下頭摘菜。
張凡低頭打量她幾眼,目光不經意地從她半開的領口看了下去,心裏感慨著:這個黃,也真是的,怎麽舍得拋下嬌妻幼子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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