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征另娶新歡,發財得子,在社會上玩得風生水起,除了暗夜裏偶爾會有些愧疚之外,張文征也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更何況如果有傷害,也是他咎由自取。
而陳琛,因此可以說是這個事件的“唯一受傷害者”了。
從這一點看,她很可憐,很值得同情。
除了埋在張凡內心深處那一個無法抹去的問號之外,他對她也無從怨恨了。
那個問號是個有關人性的基本問題:一個母親,何以能把親生孩子扔掉?
那樣一個冬天啊,那樣幼小的生命,被裹在一張小棉被裏,放在地上。當她彎腰把他放下,鬆手站起來離開的那一刻,不知她想的是什麽?
這些問題,時常在張凡內心洶湧著、糾結著,如海潮一般,一浪一浪地拍擊著靈魂的沙灘。
他像所有長大的棄兒那樣,內心裏都有一個衝動,要問問親生父母:為什麽?
不過,張凡畢竟是張凡,他內心未泯的善良,使他不可能去傷害她,不可能跟她探討這個問題,永遠也不可能。
如果他對她提出這個問題,無論他口氣多麽緩和,對於她來說,都是不可承受的抨擊!
他不想在她的遍布傷口的身上再剜上一刀兩刀了。
既然時間會用它那無形的手來抹平這一些,又何必讓時光倒流去重演那些悲愴呢?
因此,對於張凡來說,有可能揭起傷疤的話語他一句也不要說,那才是他最好的選擇。
“你說呢?”張凡輕輕反問,盡量把眼光放溫柔。
她盯著張凡的眼睛。
他不知為什麽,忽然有些緊張,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
對視十幾秒,她動搖了,把目光移開,落到了他的衣領上,隨手給他正了正衣領。
那衣領本來沒有偏、沒有歪,她隻不過是象征地用這個動作來表達心裏的某些東西。
“這是你的事,我沒權利說。”她小聲地道。
雖然說得如此“大方”,沒有卻懇求他。
但她的手卻暴露了自己內心的渴望,她的手指在微微地顫抖。
張凡感到了從衣領上傳來的不安和愧疚。
“你沒權利?”
“是的,你自己選擇吧。”
“我選擇?”張凡抬起手,輕輕地撫在了她的手上,“你是我的生身母親,這一點,我沒有選擇。”
她眼睛一亮,好像暗夜裏怒海孤舟之際,突然看見前方出現一盞指明燈塔,希望出現了,彼岸和港灣,就在眼前。
她瞳子裏透出欣喜的光芒,“你……小凡,你認我這個媽了?”
“我說了,我沒有選擇,因為我選擇與不選擇,你都是我的媽媽。難道不是嗎?”
“是的是的,”她連連深深點頭,這一點頭,原本噙在眼眶裏的淚水,被甩落下來,“小凡,媽謝謝你!”
“媽!是你讓我有了生命,應該說謝謝的是我!”
張凡輕輕挽住她。
母子倆的頭靠在了一起。
她顯然非常激動,張凡甚至可以聽得見她心髒裏嗵嗵狂跳聲,“小凡,有你這一聲‘媽’,媽這輩子沒有什麽遺憾了……小凡……”
“媽!”張凡沒想到,自己也跟著如此激動起來。也許,是母子共同的基因,易於產生共鳴共振吧,他漸漸被她的情緒所融化,眼睛潮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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