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暗沉，昏暗的屋中，煤油燈發出暗黃的光芒，閃閃爍爍。
點在棺木下的長生燈是不能熄滅的，因此有專門的人負責那一盞，發現燈草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時，就急忙去挑撥一下。
道士先生在昏暗之中擊打著罄、敲著鑼，念著經。
堂屋一側，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和老者在唱孝歌。仔細聽來，孝歌的調子其實就是山歌，隻不過歌詞都是以吊喪為主，或歌頌逝者的“豐功偉績”，或陳述逝者平淡的一生，或表達對逝者的思念。
到夜深時，有人用蛇皮口袋裝了用沙子炒的苞穀花分給大家吃。
大約淩晨一時左右，道士先生就吹起了長牛角，牛角低垂到地麵。。
“嗚——嗚——嗚——”，牛角發出低沉的聲音，在蕭瑟的山村，這低沉的聲音很有穿透力，彌散在夜空中，格外淒傷，使人惶恐不安，似乎孤魂野鬼滿到處飛舞。
吹了一陣牛角，又是一陣念念有詞，接著吹牛角的人逐漸抬頭，牛角隨之朝天而吹，淒傷的聲音擴散得更遠，更讓人心神難寧。
“哞——哞——”大概是受到驚擾，不知是誰家得黃牛叫起來，連續不斷地叫。
“硬是奇怪得很哪！”母親回憶起當時得情景，依然驚恐地把眼睛瞪得圓圓的，我坐在她對麵，一下感覺後背發涼，我想回頭看看四周，卻不敢回頭。
“你們要曉得，牛平時是不叫的，而你外婆準備發喪的那個時候，牛角一吹，硬是陰風慘慘，那頭牛就陰慘慘地叫起來……”母親眼睛裏透著驚恐。
而我幾乎就感覺到有一雙手幾乎要抓著我的後背了，不，是很多雙手。
“牛一叫，滿寨子的狗也跟著叫，沒得人走動，滿寨子的狗都朝著河這邊亂叫……”
“啊！啊！”聽著故事的哥哥、姐姐和我幾乎同時撲到母親的懷裏。
“你們幾個娃娃，驚惶惶的，怕啥呢？”可是母親的話裏，明顯也帶著驚慌。
後來，在我父親去世的前幾個夜晚，那時我的父親並沒沒有在老家居住，人在醫院裏。但是，據我的叔叔和叔媽描述，那幾個夜晚，他家的狗一到半夜就突然叫得急，他們以為是有人來偷東西，可是起來查看，卻並沒有什麽人經過。等他們回房，不一會，狗又亂叫了，一連幾個晚上都是如此。
自此，凡是夜裏聽到狗叫，我總會在心裏發怵，莫名驚慌。
話說道士先生吹了一陣牛角，一會牛角朝下，低垂到地麵，一會逐漸朝著天空，“嗚——嗚——嗚——”的聲音營造了一種空前的淒惶的、神秘的氣氛。
然後就在道士先生的帶領下開始打繞棺。逝者所有的親眷大大小小頭二十口人，從兒子輩依次往後站，每人手持一柱點燃的香，跟在道士先生後麵，圍著棺材走圈圈，每個人每走一圈，到達棺材朝門這頭，都要鞠躬行禮。
也不知繞了多少圈，大家都昏昏欲睡，迷迷糊糊。
然後站定，道士先生又敲著鑼念了一陣經，就打開棺材的一部分，露出逝者的遺容，讓親眷依次看，叫驗棺。這應該是親眷最後陸續看到逝者的麵容了。棺材一蓋上，就是真正意義上的生離死別了。
“外婆有什麽變化嗎？”因為之前聽人描述過驗棺時有的逝者完全變樣，麵目猙獰可怕後，我們幾個聽故事的異口同聲問道。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