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時間差不多了,王亮爸起身去拾掇東西,他知道我一定是要上墳的,按照我們那農家的上墳規矩,一定要有‘漿水’撒在墳前,王亮媽趕緊去給我做。
把燒的冥幣用手慢慢的錯開,這樣燃燒起來就方便,王亮給我弄了個扁擔,幫這些燒的東西擔上墳前,剩下的人拿花圈的,拿紙人的,一大行人上了後山,鳳凰山。
村裏的人都出來看,各個念叨說郎家這小子成了大氣候,一些我還熟悉的打個招呼。
“紅娃叔,都在呢哦。”
“哦,邪琴回來了,給你爸上墳去呀?”
“哦,給我爸上墳。”
“哎,這不是郞家小子嗎,啥時間回來的?”問話的是拴科叔。
“回來時間不大。”一看我們這麽大的陣勢,拴科叔這人是個鬼精,趕緊拿個叉子跑到跟前來,“後山路這兩天荒了,我給你們開個路。”
“那多謝拴科叔了。”
“謝啥,你爸在那會,跟我可是兄弟。”連沉毅反正認識不認識,隻要來幫忙,都給塞一條中華,這煙我們那的農村,隻聽過沒見過,更別說誰去吸兩口,雖然不好意思,但看這麽大陣勢,也就硬著頭皮接下來。
上到半坡的時候,邵家的祖墳很顯眼,侯書記還問,“哎,那座墳怎麽光禿禿的,上麵黑漆漆一片,好像被什麽燒了。”
王亮接過來,“那就是村長家的祖墳,當年村長兒子給他先人上墳的時候,燒紙錢沒注意,把墳給點著了。到現在都留下這麽大的一坨子疤。”
我一句話都沒說,繼續往上走,這上麵就是邵柏的祖墳,這是我父親給立的碑,也是我的人生作為碑匠,見過的第一次立碑,現如今時隔十多年,這碑依舊是威風鼎鼎,隻不過與這個威風不相協調的是,邵柏的墓根本沒有人來掃過,雜草叢生不說,動物的糞便積滿了邵柏的墓碑。
反而,有些並不起眼的土碑,卻墳墓整潔,雖碑上的文字已經有所脫落,可是仍然字字如針,嵌入過往人的眼睛,不得不多看一眼,這碑上紀錄的是什麽人,不由得肅然起敬,對著鞠上一躬。
大家跟著我走,路上沒人發言,除了打頭陣開路的栓科叔用棍子掃的草叢刷刷響,直到來到我爺爺的墳頭。
我們郞家墳頭都沒有碑,很多人詫異,為什麽我們碑匠的墳頭會沒有碑呢?
就連侯書記也問我,“哎,邪琴,你們這,這怎麽沒有碑呢?”
我隻是笑了笑,沒有說話,王亮爸上前把這個尷尬的問題解釋清楚。
“嗯,侯總,是這樣的,我們這裏有個習俗,如果人在去世之前,遇到以下問題都是不予立碑的。”
“哦,你講講?”
“如果逝者的子女生前沒有娶妻,不可立碑,逝者無子嗣,不立碑,逝者有重大意願沒有完成,交由以後完成,完成之前不立碑。”
“哦,那邪琴的父親不立碑情有可原,那邪琴的爺爺不立碑是?”
“侯總,這是邪琴的家事,我也不清楚。”
“好吧,走,把花圈擺上。”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