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道士來了（1）

吾等植物精靈對凡人有極敏銳的感知能力，隻需凡人踏入方圓百丈之內便能感知到，可柳妹妹警告吾時，吾並未察覺附近有任何異常，難道吾的感知能力亦隨化妖消失了麽？ 此事暫且存疑，但吾確信柳妹妹不會開此種不知輕重的玩笑，急匆匆拔腿就跑。 “哎呀！” 大地母親的芬芳撲麵而來。 呸呸呸！吾三兩下吐出了口中不知具體為何味但滋味並不美妙的泥土，一把抓起橫在腳前的長發站起身來往林中一閃，躲在了高大的樟樹妹妹身後。 捧著這烏黑柔順的極長秀發，吾頓感苦不堪言。 委地長發美則美矣，然疾行時易為絆腳繩，實乃華而不實…… 感慨未畢，忽聞一陌生清朗男聲：“何方妖怪藏匿於此，還不速速現身？” 被發現了麽？既如此，吾不必躲藏。 植物精靈向來與世無爭，與人為善，而草木妖怪更是謹遵溫良恭儉讓，就算是被專門捉妖的道士撞見了，想必也不會過分為難。 稍作思量，吾將長發卷了卷兜於懷中，不緊不慢地踱了出去。 隻見一身著如皚皚白雪般純白素衣，斜背著如枯葉般暗灰包袱，皮膚如肥沃泥土般黢黑，尚且算得上眉清目秀的少年郎正端著長劍立於一丈之外警惕地盯著吾。 吾勉強笑了笑，友善而禮貌地看向他的眼睛。 吾曾聽聞，如此尤顯誠懇。 許是感受到了吾的友善誠懇，少年郎的神色頓時失了警惕，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大了看著吾，似乎有些怔怔然。 吾不知怔怔一詞是否恰當，總之，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吾許久。 他一言不發，吾亦無話可說，隻得同他一般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正所謂大眼瞪小眼，誰先眨眼誰就輸。 這種凡人孩童間的遊戲吾曾見識過，隻是彼時吾尚無這所謂眼睛，故而並未嚐試。如今看來，這或許亦是凡人見麵時的一種禮儀吧。 嫋嫋輕風起，木葉翩翩舞。 頭頂扶疏枝葉縫隙中漏下一縷縷陽光，巧得很，其中一縷明晃晃的陽光正對著吾的眼睛，令吾分外不適，遂眯了眼休憩休憩。 雖這少年郎依舊把眼睛瞪得老大，但吾乃千年老樹妖，豈可執意與一乳臭未幹小毛孩爭個高低輸贏？吾實非小肚雞腸之輩，不過是遊戲之勝，讓與他便是。 “呔！哪來的妖孽竟會如此魅惑之術！吃我一劍！” 剛眯了眼不過須臾，忽聞平地一驚雷。 魅惑之術？ 未待吾深究，隻聞叮的一聲，肩上傳來類似小蟲啃噬之感，一把兩尺多長，薄如樹葉，泛著淡淡銀光的劍已然刺在了吾身上。 未待吾作出反應，持劍的少年郎麵露驚恐，耗子見了大蛇般連退數丈。而觀吾肩膀，挨這一劍竟未留下絲毫痕跡。 如此看來，這劍不過虛有其表，並不鋒利；這少年郎的招式也不過是花架子，毫無力道可言。 既如此，吾可安心落意矣。 正欲轉身離去，忽見這少年郎劍尖上多出一物，其形四四方方，其色比迎春花瓣暗沉許多，然其上花紋竟比霜降過後之楓葉還要紅豔幾分。 吾剛看得有些入神，不覺又是一劍擊來，吾閃避不及，卻不料這劍刃尚未碰到吾，他便往後退了數步。 “嗖嗖嗖！” 似有陣陣烈風呼嘯而過，頃刻間碎葉紛飛，塵土飄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