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符紙

虎，乃純肉食動物，而吾本一楠木，純素，故吾無所畏懼。 至於吾身前這又髒又臭、傷口處還散發著血腥氣的小道士，那可就難說了。 吾曾聽聞肉食性精怪通常不喜食人肉，可也有少數口味較為獨特的，不僅喜食人，還尤其喜食童男，但吾從未見過楠木林中有此種“好吃人”之精怪，原以為大概隻是謠傳，而如今看來，或許是吾的見識太過短淺了，好在今日正巧可以看看傳言是否屬實，彌補彌補吾之短處。 於是，吾躡手躡腳地往後挪了幾步，即相當於將那小道士往前推了幾步，遠離了小黃和他兩人的“地盤”。 此事畢竟是小道士與小黃之間的恩怨，吾這個局外妖不便參與，更何況，吾還想看看老虎到底會不會吃人哩。 “小妖，你與那虎精不是關係匪淺嗎？為何要躲在本道長身後呢？”小道士極其緩慢地回頭看向了吾，仿佛已經成了風燭殘年的老頭，脖子僵硬得很。 再往下看，他的雙腿正在微微顫抖……原來小道士如此懼怕小黃，也難怪他先前會改變主意，又想要收吾做妖侍了。 原本是吾主動求人的，是吾有求於人，現在卻成了“人有求於我”，這可不是一回事，若是小道士再開口求吾做妖侍的話，吾可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小妖！”小道士忽然低低地喊了一聲，隨即語氣不耐地道：“本道長在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嗎？” 吾回過神來，隻見他輕咬著下唇，咬得那原本接近紅色的唇泛都出了幾分淡白，額頭上和臉上還有細細的汗珠冒出，好似熱極了。 而小黃則是又凶相畢露地瞪了吾一眼，貌似是尚未確定吾是否會選擇幫助人類，故而有所遲疑。 “誠如你所說，我隻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區區小妖而已，自然敵不過這一隻貨真價實的虎精，而你是法力高強的道長，所以……” 吾連此時隻想裝個鵪鶉，以便“坐山觀虎鬥”，遂覥著臉衝小道士笑了笑，後麵的話不言而喻，也就不必明言了。 “也罷，就讓本道長親自收拾這惡貫滿盈的虎精吧！” 小道士先是“哀怨”地盯著吾看了片晌，而後便直言正色地看向了小黃，與此同時，他的手裏已經多出了一張四四方方的、薄薄的淺黃色紙片，想必這就是他之前所說的符紙了。 咦！這不正是毀了吾討來的芭蕉葉的那勞什子嗎？ 原來此物名叫“符紙”，本楠木記住了！ 這符紙一出，小黃立即扭頭往後一個飛撲，躍出了數丈之遠。 待四足落穩，揚塵落定之後，它才再次回過頭來，劍拔弩張般注視著小道士手裏的符紙。 “虎精，難道你還想嚐嚐本道長這幽冥之火的滋味嗎？”小道士將符紙夾於食指與中指之間，神色凜然地道，頗有一種威風凜凜之感。 “吼！”小黃一聲低吼，仍然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那一張符紙，既似是有所畏懼，又像是下定了不死不休之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