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浣雪撕了一塊衣擺浸濕冷水搭在陸雲霆額頭,手腳脖子胸膛也不停擦拭。
陸雲霆的身體浮腫厲害,她每用力一下下去就是一個烏青深坑。
那鄉下就是再不講究,也對男子赤身裸體感到避諱,大嬸舉著衣裳,隻恨不自己什麽也看不見。
小姑娘太多大膽,光天化日就把男人衣裳,又摸又按,要死了也不放過這具身體。
沒錯,雲浣雪現在在大嬸眼中就是這樣色令智昏的女子。
不隻是她,周圍許多人都露出不恥的神色,指指點點,恨不得戳瞎雙眼。背過身轉頭不看,又忍不住看。
雲浣雪全都視而不見,她如今隻能想到這個法子了。這山上別說一口酒,就是充饑都隻能靠那一鍋開水,更別提那什麽燒刀子的烈酒。
她從天亮忙到天黑,夜裏又把那烤幹了的衣裳裹在他的身上,將他抱在懷裏。
白天那些嗤笑她的人,看她如此“深情”又不忍心,紛紛安慰,“盡人事,聽天命,小姑娘看開些。”
雲浣雪看不開,不到最後一刻決不放棄。
從前多少生死關頭她都挺過來了,沒有酒精怕什麽,物理降個溫而已,涼水她多費些力氣,揉活他的關節穴位。又不是什麽大病。
盡管心裏如是想,手上的力道一點沒放,抱著他用自己的體溫烤了一夜。
她不想欠他的,他對她有情有義,她至少也要對他仁至義盡。
第二日清晨,果然陸雲霆的溫度降下些許,他身體水腫也消下不少。
那大夫再來看,都道是奇跡小夥子意誌驚人。
第二日雲浣雪依舊如此,再也沒有人嗤笑,還幫她一起活動陸雲霆關節。
人多力量大,半晚時分,陸雲霆總算是醒來。
睜開第一眼就是她欣喜若狂的臉,和烏黑的眼瞼。
陸雲霆伸手撫上她的臉頰,輕道一句:“真好。”
哪裏還有半分督察院的森冷。
是真好,雲浣雪遞晚給他,“先別說話,喝點水潤潤嗓子。”
其實是怕他饑餓,山上的柴火已經燒完,這是鍋裏的最後一碗溫水。
周圍的人目光殷切,陸雲霆喝一半,意識到什麽,推拒留給她喝。
雲浣雪深看了他一眼,她嘴唇幹涸起皮,終是搖搖頭,繼續喂他。
陸雲霆先是不肯,在雲浣雪逼視的目光下,終是咽下。
山上再也沒有吃的,難民開始挖草充饑。
雲浣雪也不能逃脫,那白草根澀澀回甘,雖沒有多少水分,總比青草要好。
雲浣雪見過陸雲霆嘴角的青汁,她見識過那些難民對著青草有多難以下咽,可是他每回回來總能帶給她洗得幹淨的白草根。
雖然數量不多,卻好過那些千萬倍。
照顧他們的阿嬸打趣她,“你男人對你真好。”
雲浣雪下意識的反駁:“他不是。”
可是她的話卻說得幹巴澀澀,周圍的人誰都不相信,發出善意的笑聲。
盡管有了落腳之處,周圍有差爺護著,可依舊還是有死人。
不僅死於饑餓,還有疾病。
連天的大雨,讓許多人,尤其老弱婦孺,身子骨弱的,一天天病倒。漫天的咳嗽,此起彼伏的在雲浣雪的周圍響起。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