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浣雪當他們三人先回去休息,飯廳裏隻剩下雲浣雪與陳大夫二人。
正門已經關上,屋子裏昏暗下來。燥熱的房間令陳大夫呼吸有些緊促。他忐忑的看著那個靜坐不動的清麗女子。
她麵容淡漠又精致,氣定神閑的模樣仿佛正身處在涼風晚秋的舒適空間。
越發讓人覺得壓迫。
陳大夫額頭有熱出的汗。雲浣雪間時間拿捏得差不多了,淡淡問道:“說吧,陸大人如今身體境況到底如何了。”
陳述的語氣仿佛是不經意間開口,又仿佛既定的事實,她隻是讓他再說一遍。
杜桂園吩咐他瞞著郡主陸大人的狀況的事情,陳大夫就忘到了腦後。
如此這般就將陸雲霆的病情匯報得一清二楚。
“……情況就是這樣,”陳大夫擦一把汗,那道壓迫少了,他就輕鬆許多。
本著做大夫的操守,他順口道:“大統領的病突發得又快又猛,如今小人已經壓製不住,怕是……”
怕是……
雲浣雪的眸光倏地銳利起來,麵色驟寒。
大夫大驚,想捂嘴已經來不及。剛才雲浣雪移開的視線有如一把利刃懸在他頭頂,陳大夫的汗水又出來了,大熱的房間,他卻覺得後背心發涼。
督府內寂靜,長長的遊廊上雲浣雪獨自行走,火熱的太陽炙烤著瓦片,投下陰影和悶熱。
一切都是靜止的,沒有川流不息伺候的下人,也沒有夏季吵人厭煩的蟬鳴。
花團錦繡的督府後院裏一片死寂。
雲浣雪避開那些為數不多的守衛來到陸雲霆房前。
房門沒關,太陽光線射進去了半個人影的長度,能看清空氣中的浮沉。
裏麵安安靜靜的與這督府融為一體,唯一有動靜的恐怕就隻有那些沒有生命的塵埃。
雲浣雪駐足停頓一下,跨進門去。
東麵的窗扉明亮,房間內的空氣還算不錯。
她暗自點頭,還好知道通風。
殊不知這房門也僅在今日雲浣雪他們到達才打開,隻因為青麟轉述了如何正確照料瘟疫病人的注意事項。
陸雲霆本來不肯,還是他與杜桂園兩人欺他躺床上不能動彈強硬打開的。
也正因為此,周圍才沒了守衛。
隻是杜桂園沒料到他去截胡郡主的時候晚了一步,進門就隻看見嚇得癱坐在地陳大夫後怕的摸著濕潤潤的背心,掙紮起身。
他才剛起來,看見門口對他銅鈴怒瞪的杜桂園,嚇得又是啪嗒一下跪了下去。
……
陸雲霆住著的房間裏寂靜無聲,像是沒有人住。
雲浣雪腳步輕盈循著畫廳繞過屏風就看見那茜素青色雕花大床上躺著的黑影。
他麵容枯槁,緊閉著的眼眶和兩頰凹陷。蠟黃的麵色上兩個眼睛周圍烏青到漆黑,若不是那還起伏綿長的胸膛震動,雲浣雪幾乎懷疑床上躺著的是否還是活人。
她突然就想起她初見他的那一夜,大雨滂沱刀光劍影,策馬揚鞭好不矯健。
而今躺在那裏的人,連吸口氣都仿佛需用巨大力氣。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