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黑透,月亮躲在黑雲裏不出來,讓人感覺異常憋悶,大有“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壓迫感。
江逸關上窗戶,正準備歇息。他一直在書房裏處理公務,此時已經很疲乏了。
書房突然有人衝進來,江逸轉過身來,看到一直跟著自己的仆人孫麻子倒在麵前。
他的身上臉上皆是鮮血。他用最後一口氣吃力地說道:“老爺,快……快走……”
說完,便登時咽了氣。
還沒等江逸反應過來,幾個人高馬大蒙著麵的黑衣人便閃身進來。
該來的終歸是來了。
江逸長歎一口氣。跟著黑衣人走出去,去見他們的主子。
江逸跟著這行人來到荒郊野嶺。
暮春時節,即使是夜晚也不冷,到處能聽得見蛙聲蛐蛐聲,還能看到螢火蟲飛舞的身影。
他很慶幸自己早早就把家人轉移到安全的地方,當年他做了虧心事兒,知道早晚有一天會有人找上門來。
他眼前又浮現起當年的那血腥的一幕:一個個橫七豎八的屍體堆滿了皇城,鮮血流滿了整個皇宮。等他走到正殿時,正看到那個美麗的女人揮刀自刎。
二十三年了,這個場景晚上出現在他的夢境裏,白天也不曾放過他。愧疚、自責、悔恨無時無刻不折磨著他,讓他如行屍走肉般苟活於人世。
二十三年,如果那個孩子還活著,應該也三十二歲了吧。可惜,一切都隨著那座宮殿遠去了,湮沒在塵埃裏。
江逸看到一個黑衣人背對著他,那人身材魁梧,自帶威嚴,旁邊的人皆對他畢恭畢敬。
“當年,你把消息傳遞給誰?誰是你的主使?”
那人仍舊沒有轉身,並沒有看他一眼,仿佛是覺得他太過肮髒。
是的,他都嫌棄自己。就在他決定要把消息傳遞出去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肮髒不堪了。
來人並沒有直接問為什麽傳遞消息,而是問傳遞給誰。二十三年裏,他無數次地想,如果自己被他們找到了,抓住了,問他為什麽,他該怎麽回答。
可是這個人卻沒有這樣問,知道原因還有什麽意義,大錯已經鑄成。想必這個人也不想知道自己肮髒的內心吧。
“我不會告訴你的。”江逸毅然決然地說道。
“我知道。”黑衣人的首領淡淡地說道,並沒有生氣。
這個回答讓江逸非常驚訝,他已經做好了被嚴刑拷打的準備,可是卻隻換了那個人短短地三個字。
“所以我給你帶來了這個。”
黑衣人終於轉過身來,將一個紫色的藥瓶扔向他。
這藥瓶通身紫色,是用上好的瓷器鑄成。瓶子的形狀是小葫蘆形,在光滑帶有光澤的紫色外衣上麵點綴著精致的金色,這金色是鳳凰於飛的圖案。一看這個瓷器就價格不菲,不是尋常人家能夠擁有的。
江逸恐懼地看著這個藥瓶,這個藥瓶他太熟悉了,當時他給那個人的就是這個藥瓶。
他看著那個人將藥倒進嘴裏,緊接著便看到那個人在地上痛苦地掙紮,狠命撓著自己,翻來覆去地撓,翻來覆去地抓,整整一個時辰才咽氣。
而那時,那個人的身上已是血肉模糊,沒有半寸完整的皮膚。
當時,是他瞅著那個人斷氣,今日,風水輪流轉,輪到他了。
江逸抬眼看到一雙修長的眼睛,那眼睛冰冷無比,想是個極其絕情之人。
而這雙眼睛真的好熟悉,他見過,可是他怎麽也想不起來了,現如今,恐怕再也沒有時間讓他想起來了吧。
他雙手顫抖地擰開蓋子,知道不可能,但他還是抱著僥幸心理問道:“能不能放過我的家人。”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