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緩緩坐正了自己的身子。
麵對著金剛佛像,抬起了頭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年少時,圓遠師兄就是我們幾個裏悟性最高的那個,無論是佛法還是武功,他總是一點就通,師父對他也最是滿意,因為他總是能比我們看得更深更遠。”
“而我呢,是最笨的那個,總是被一葉障目,執迷於一事不開,常需要他人替我化解。於是在取佛號時,師父給他取名圓遠,而我,叫做圓解。”
“那一年,我們一十七歲。”
圓解的聲音沉沉,像是陷入了一段很久遠的回憶裏。
“後來,山上修行。圓遠師兄的武功最高,修了一套金身慈悲法相經,我排在最末,修了一套渡惡苦我大悲經,現在想想,一切,就像是命中自有定數一般。”
“山中無歲月,一度五十載。我們幾人的功法皆已修至大成,師父召集了我等,讓我等下山遊曆。他說要求隻有一個,一世走來,不沾苦惡,不沾因果。圓遠師兄沒有說話,對著師父扣了三個頭,師父沒去看他,隻是揮了揮手。圓念師兄聽得認真,圓真師弟漫不經心,圓陸那時,還沒有睡醒。我坐在一旁,亦不知道,這一路上會發生那麽多的事情。”
“那一年,是我們最後一次聚到一起。”
“下山之後,人世與我想的差了太多。這世上,就好像盡是苦惡。我見過有人餓死街頭,也見過有人顛沛流離,見過權貴欺壓百姓,見過天災之後赤地千裏。但是我不能沾因果,我始終記得師傅的話,隻看不做,就像是自封了耳目口鼻一般,對一切事不聞不問。”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一夥山賊正在劫道。他們殺了車隊裏的夫婦,搶走了財貨。我本想繞過去,可這時,一個女童卻跑向了我。”
“她該是那夫婦的女兒,她跑來的時候,臉色蒼白,臉上還沾著她爹娘的血。她跑到了我的腳邊,抓住了我的腿說,救救我。”
“我至今記得她那時的臉色,卻至今也說不出口。因為那時我傻站著沒動,看著一支箭從她的背後射來,射在了她的背上。”
“遠處傳來了山匪的笑聲,原來是他們在戲弄女孩女童,女童的血濺到了我的手上,她圓睜著眼睛看著我,我也看著她。”
“手上的血珠是溫熱的,就像是佛僧在火中化出的舍利子一樣。”
“我覺得自己的身子也像是在被火燒著一樣刺痛,腦中震動不休,恍若有根棍子在裏麵翻攪。於是我再沒忍住,解下了背上的棍棒,走向了那群山匪。”
“那一天,我殺了一十二個人,沒讓他們一個人跑掉。”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