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駟應當確實很閑,一邊給手裏的竹子鑽著孔,一邊笑著同老和尚問道。
“我說圓寂和尚,你平時多是在念什麽經。”
李駟是一根朽木,這一點老和尚早就說過。同老和尚一起住了這麽多年,日日受著佛理熏陶,他卻仍舊沒有一點佛性,甚至對於佛家的東西也多是心不在焉。佛經裏,除了那篇往生經之外,他就沒有什麽能夠聽進去的。
老樹下,老和尚撥著念珠的手指一頓,半響,該是無奈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對著李駟答道。
“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哦,我還以為你會念一些更加高深的經文呢。”李駟坐在院子的屋簷下,低著頭吹掉了竹木上的碎屑,左右比對了一番,確認無誤之後,繼續用手裏的簽子鑽起了下一個洞。
老和尚歎了口氣,隻覺得同李駟說佛理,實在是浪費時間,重新撥起了自己手裏念珠,淡淡地說道。
“佛經本沒有高深與否之說,念頭通達,則悟,思念龐雜,則不悟。”
他也不管李駟聽不聽得進去,反正說多了,李駟也不會聽。
對於這個自己從小帶大的孩子,他可是相當了解的。心思跳脫,又有鬱結,癡著於事物的表象,雖能明悟,卻又自甘執迷不悟,根本就不是修佛的苗子。或者說用一句辱罵的話來講,李駟根本就是個癡兒,與佛無緣。
聽說圓念還想把他引入少林寺,哼,當是癡兒遇著一個癡僧,傻子遇著一個呆子,佛家若是都是這樣的人,也就該完了。
“這樣。”
李駟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果然沒有聽進去。
可隨後,他是又眼睛一動,笑著看向了圓寂和尚說道。
“不過這經不是清心靜氣,持念驅邪的經文嗎。怎麽老和尚,你都這把年紀了,還心懷雜念不成。快同我說說,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師太了?”
“······”
老和尚沒有說話,隻感覺自己額頭上的一根青筋似乎是跳了跳,不可否認,論惹人生氣的功夫,李駟從小就沒落下過。
但是高僧終歸是高僧,又默念了幾句心經,他就又壓下了自己心中的怒氣,繼續心平氣和地對著李駟說道。
“不聊這些。說來李施主,聽說最近,你的武功是又有了進展?”
“嗯,是啊,怎麽了?”李駟依然低著頭擺弄著竹笛,是還沒有感覺到危險的臨近。
“沒什麽,隻是覺得李施主如此年紀,就能有這般修為,著實不易。”
老和尚笑著說道,兩眼輕合,擺著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寬袍大袖,麵目慈悲。
“不如待會兒,我們練練吧?”
“好啊。”李駟下意識地應道。
然後,他的手就已經頓在了那裏,一滴冷汗從他的額頭上緩緩滴下。
這時的他,似乎是才察覺到了他剛才到底答應了什麽。
“咕嘟。”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李駟僵硬地抬起了頭來,看向了老和尚。
“那啥,剛才的話,咱不作數成嗎?”
“不成。”
老和尚也難得說了一句俗語,笑得,是愈加“慈祥”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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