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貞觀初年，唐皇李世民勵精圖治，對外一統天下，對內安民富民。盛世撩開了簾幕，長安百業待興。 春三月，盧國公府的牡丹盛放。 一位美人從大門大步而入，生得一雙明眸，眉間英氣逼人，高腰的華裙團花錦簇，高貴又嬌豔。 “啊——”的一聲鳥叫。 美人猛地抬頭，目光恰與屋脊上的雕鴟正對，氣勢瞬間嚇飛了它。她哼了哼，快步行至主樓門前，就見一老一少在廳堂裏繞圈圈。 年紀大的，黑臉凶相，是她阿爺，天下大名鼎鼎的程咬金。年紀輕的，臉又白又俊，是她的大弟程處默，長安城內也是大名鼎鼎的“風流人物”。 此時，程處默雙手遮著屁股，跑姿前凸後凹，還挺“曼妙”，明明時不時會挨上一棍，仍活力四射。倒是程咬金氣喘籲籲，略露疲態。 “我程咬金半生征戰，論武勇，論戰功，何曾輸過侯君集一點半點。怎麽你一遇上侯傑那小子，次次被打成孫子？你這不孝子！”程咬金邊追邊吼，惱怒的不是他兒子打人，而是打不過人。 程處默扭頭，頂一熊貓眼而不自知，驕傲地拍拍臉皮：“誰說我比不過侯傑？長安千金們的多情郎君榜上，你兒我，可一直排名第一。” 程咬金氣嗆：“什麽榜？” 程處默停下腳步，認真重複：“多情郎君——” 程咬金趁機追上，一招千軍橫掃，挾帶風聲。 程處默大叫：“阿爺，你耍詐！” “兵不厭詐！”程咬金麵露嘚瑟，手下也不收勢，鐵了心要讓兒子長記性。 程處默以為這下慘了，不料眼前一花，有人擋在他麵前，團花簇錦的那身明麗衣裙分外眼熟。 “阿姐！”認出來人的瞬間，程處默飛快與美人切換位置，一轉身，用自己的後背硬生生承住那棍子。 砰！結結實實的一記，疼得程處默眼冒金星！美人出嫁從夫，如今成了魏王妃，那也是他最最敬愛的大姐！ 魏王妃神情焦急，扶住程處默，低聲責怪：“阿默，你傻了，阿爺能打我麽？” 程咬金看著兒子疼得扭曲的臉，心想死小子還算有姐弟情義，於是扔了棍子，坐回座椅，氣得直哼。 魏王妃問：“好端端的，何故與侯傑又起衝突？” 程處默反手揉背，齜牙咧嘴：“侯傑和我搶燕回樓的頭牌憐燕兒。” 程咬金舉起拳頭：“你還有臉說？混賬……” “混賬！”魏王妃接過話茬，一臉不悅，“侯君集算什麽？他的兒子竟敢為了一個娼兒打我弟弟，這是一點不把魏王府看在眼裏了麽？” “你怎麽跟你娘一個鼻孔出氣，就知道慣他！”程咬金憋了好一會兒，“你知不知道，他已是長安第一紈絝，惡名昭彰？我辛辛苦苦攢下的家業，恐怕將來全要毀在他手上。” “阿爺，你是因為邊疆動亂，陛下嫌你老，點了侯君集當主將，才把火撒到我身上。”程處默得了便宜還賣乖，一臉痞笑，“找我晦氣無用，阿爺該找的是陛下。” 程咬金暴跳如雷：“我就算再老，宰你這到處給我丟臉的東西，一樣如宰雞狗！”說罷，走到牆邊，取下成名兵器馬槊，轉臉殺氣騰騰，朝程處默走來。 魏王妃見勢不妙，暗暗推程處默一把，程處默立刻機靈地跑了。程咬金被長女擋住，氣得隻能跺腳。 然而，誰都沒想到，程處默這一跑，從此踏上與“紈絝”截然相反的人生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