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梓冰身穿緋色官服,腰纏犀角束帶,行在一眾平民打扮的人群裏,十分顯眼。
陵清源目光瞥了眼,旁若無人,繼續為若溪遞碗。
倒是若溪不冷不熱的說了句:“哪位仁兄來這擺譜?”
這話沒預備說給齊梓冰聽,可他偏偏聽見了。
他下了朝匆忙趕了一夜路過來,還沒來得及褪下官服。
果然是他裕王的人,見官不敗,權貴不理,自有點子傲氣。
齊梓冰朝著自己身上打量一眼,苦笑著裝作沒聽見方才那話,上前一步伏膝跪地:“參見裕王。”
陵清源這才正眼瞧去,道:“跪安吧。本王多年不問政事,不識閣下,望見諒。”
齊梓冰站起身,依舊拱手俯身:“臣齊梓冰,現任工部尚書,正二品。”
不認識自然不可能,朝廷官員上到內閣元老,下到太監小吏,成百上千張畫影圖形早被送到飲冰軒內室。
他們的脾氣秉性,做過什麽,家產幾畝,他又何嚐不熟諳於心?
陵清源移步上前,輕扶了一下齊梓冰的手臂:“齊大人無需多禮。”
齊梓冰這才又抬起頭來,心下雖忌憚著當年的裕王,可是也未嚐不曾聽說他幫助平淵九縣滅蝗,暗中手握河運商埠治理有序,猜著也並非全然是個煞神。
他道:“此處地震,王爺可曾傷著?”
“不曾,”陵清源指指不遠處的傷患醫治的地方,“有些百姓傷的嚴重,齊大人若帶了藥材,可去幫忙。”
齊梓冰心下思忖,裕王也不問他為何前來,他自然也不知道裕王為何會好好的從棲山閣出來經過這渝州。
彼此心照不宣,他索性徑直帶人去了傷患所在。
四下查探,頗覺不可思議。
這裏治理有序,竟然沒什麽亂子,也還算幹淨。
忽而,他看見一個中年男子,正弓著腰給一位老伯喂粥喝。
老伯的雙手都纏了厚厚的紗布,想來是震中傷了手。
老伯一邊道謝一邊對他說:“不成想受了傷,反倒吃上了這新鮮的稻米。我們自己平時都隻能煮些蛀了的米糊口。”
中年男子問:“這是為何?聽說渝州這幾年風調雨順,年景豐厚。”
老伯連連搖頭,苦笑道:“種的地啊,收成是不錯,可是一來要交稅,二來要準備明年春種的種子。這兩塊的錢一花,就不剩什麽了,剩下的根本不夠我們一年吃的……誒……”
齊梓冰聽到這忍不住上前問道:“怎麽會不夠呢?太祖時,收稅收實物,地方官員缺斤少兩,還有可能苛稅多征糧食,可自從文宣帝邱宰相改革,統一改成收錢,便斷了這種貪腐的可能。”
那本半蹲著身子的中年男子盛粥的勺子滯了滯,笑道:“許是那邱相糊塗,製定了一條不實用的政令。”
齊梓冰似被觸犯:“就事論事罷了,兄何苦論一個故去的人的不是,先帝在時,海清河晏,百姓身上的負擔少了許多,這我是知道的。”
老伯見二人有點劍拔弩張的意思,連忙道:“嗨,二位莫急,不是規定不好,先皇帝在的時候,我們啊過得挺好的,把自己收成拿到城裏,有固定商人來收,倒還不錯。”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