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莞爾一笑：“咱們先完成自己的任務，我再專心對付這個傻娘。”
趙從沙發站起來，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那好吧。現在時候也不早了。”
他倆匆匆吃完飯，室外已經是夕陽西下了。
他突然心血來潮：“趙，我送你出去吧。”
趙開始還沒覺得有哪點不對勁兒，可一旦走出院門外，他就建議：“你就推著板車跟我走。我要一直送你出去。”
趙很是好奇：“出去？出哪裏？”
“就是村外那排彩鋼瓦的缺口。”他又補充一句，“也是你遇到娘把我拖到的地方。”
趙心裏一動：“你不抓緊時間關照老太太了？”
他搖搖頭：“不差這個把鍾頭。”
“嘿嘿，用不了這麽久。”
“你走走就知道了。咱們就按照地這道拖痕走。”
趙這才注意到那道不明顯的痕跡，不由好奇道：“這是什麽痕跡？”
“這就是娘拖我的痕跡。”
趙很是詫異：“難道她是從這裏就開始拖你？”
“不，應該從客廳的門口開始的。隻是那裏沒有厚厚才塵埃，所以看不出來。”
趙仔細端詳那道痕跡，不由歎息：“看起來還真像。沒想到老太太會做出這樣的壯舉。從這裏到那個缺口，估計有二三百米吧？真是不容易。”
“你跟著我走。豈止二三百米？”他不再多什麽，而是走在了前頭。
趙隻好推著板車走在他身後，沿途是一道或深或淺的拖痕。
“老陸，看樣子老太太有點慌不擇路呀。”趙一看跟著這道拖痕在廢墟裏劃了幾道圈，便苦笑道。
他的眼眶有些濕潤，又沿著拖痕走了一遭，直到那個缺口處。
趙盯著他濕潤的眼神，有點目瞪口呆。
“趙，你看懂了嗎？這實際是我的一條重生的軌跡呀！”
趙並沒有過多思考他的人生感慨，而是唏噓道：“實在難以想象，傻老太太居然做出如此的壯舉。難道她還沒有傻到非常嚴重的程度？”
他瞥了趙一眼：“你聽過‘生存是人的本能’這句話嗎？老太太就算意識再不清楚，但生存的本能還是讓她做出了最後的抗爭，就像這幾她一直流浪在外而沒出事一樣。”
“不對吧？”趙撓了撓頭，“她這是在幫你，而不是她呀。怎麽能跟‘生存是人的本能’聯係呢？”
他仰略有所思：“也許我跟她有一種心有靈犀的東西。”
“這就是你不放棄她的原因。”
他的神情一片凝重：“我覺得跟她並不是偶遇，而是冥冥之中排遣下來的。當初老媽沒了，我以為自己徹底解脫了。可是，之後一切境遇表明，我變得更加孤獨。也許不想讓我的命運轉圜，就讓我像一根蠟燭那樣燃燒。而我的生存價值也許就是這樣，要把自己生命的餘光奉獻給她，為她養老送終，直到我的生命最後一刻。”
趙一看他的雙眼在夕陽下淚光閃閃，心裏很是不忍，趕緊勸慰道：“老陸，請不要太悲觀。你起碼比老太太年輕二十歲。再，老太太都病成這樣了，還頑強的活著，您就不要往那方麵考慮了。”
他心裏發出一聲苦歎，並沒有把自己的預感講出來，而是向他揮揮手：“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服侍我娘了。”
趙騎了板車，回頭試探道：“你明白能出來幹活嗎？”
他的神態很堅定：“能！一定能！”
“那好，你明七點鍾到市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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