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讓熙媛做小，我怎麽舍得？

上香懺悔。 這是許檸每天都要做的事。 拖著步子，許檸緩緩走到客廳的靈堂前。 晚上的靈堂恐怖萬分，白天倒還好，因為她從小聽的恐怖故事裏，鬼都是白天不敢出沒的。 站在靈桌前，她麻木的看著那七十寸的遺照，照片上的女人頭發挽起，五官精致，氣質溫婉，那時候她才四十九歲，誰會想到那麽年輕就會被殺害，又怎麽可能會為她準備遺照，所以這張照片是平時的生活照裏挑出來的。 這三年來，沒有一天她不痛苦，可再痛苦，三年也已經過去。 過不去的，是所有人對她的仇恨。 她永遠記得薄雲深把這張照片掛在這，把客廳布置成靈堂時，對她說過的話： “許檸，我要你日日對著我媽懺悔你的罪行！” 曾經這座房子是她最憧憬的地方，她所有的美夢都是在這房子裏幻想的，現在，這棟房子成了她的牢籠，噩夢。 她先拿了抹布，按部就班的打掃靈台，把昨天落在案上的香灰掃去，再把一塵不染的骨灰盒擦拭一遍，然後點上蠟燭。 空氣裏燃起檀香的味道時，薄雲深走了過來，站在了她身旁，從她手上接過三支香，兩人站在一起，薄雲深看著遺像上的母親，好一會，拜了三拜，先把香插在了香爐。 許檸插好香，薄雲深沒走開，她也就安靜的站在一旁她，已經餓到感覺不到餓，隻感覺頭重腳輕，胃火灼一般的疼。 “去做飯，給熙媛準備一份營養均衡的早餐，她喜歡的溏心蛋給她煎兩個，用保溫桶裝著。” 冰冷的命令響起。 許檸一驚，滿心抗拒。 “我不！” 薄雲深陰鷙的眼眸看了過來。 “誰給了你權利拒絕？” 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壓迫感讓她知道，她沒有，最後還是轉身進了廚房。 曾經的許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如今也被磨得什麽都會做了，雖然做的不好，但起碼能果腹。 溏心蛋是她拿手的，因為薑熙媛喜歡，她苦練的時候不知道浪費了多少雞蛋…… 現在她寧願把這蛋拿去喂狗，也不想給薑熙媛吃！ 最後她還是忍住了在雞蛋裏加辣椒粉的衝動，因為她知道薑熙媛告她一狀，最後遭殃的一定會是自己。 半小時後，餐點擺上了桌，薄雲深坐了下來安靜的吃早餐。 許檸小口小口的喝著小米粥，暖暖的粥緩解了胃的不適，她偶爾會挑起眼簾看一眼對麵的男人，他吃東西的動作永遠都是那麽矜貴優雅。 哪怕她的心早已千瘡百孔，可這樣坐在餐桌前，總讓她忍不住回想起，這是她曾經渴望的畫麵，一屋二人,三餐四季。 薄雲深吃完早餐就提著保溫桶走了，許檸知道，他要去醫院接薑熙媛了。 她早就看出來了，薑熙媛最近身體不太好，總是臉色蒼白，整個人搖搖欲墜的樣子，自己幾次挽著她的手要陪她去檢查，都被她以各種理由拒絕了，今天才知道，薄雲深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帶她去了，還細心的連早餐都要送到醫院去。 手忍不住又開始發抖了，許檸不讓自己繼續想，起身去洗碗，然後拿出了薑熙媛給她的藥查看，都是她平時在吃的，這才倒了杯開水擠出藥，膠囊的，鋁箔紙的，瓶裝的，每種一粒，在掌心裏匯集，居然也小半把。 熟練的一口吞了這些藥丸，許檸轉身上了樓。 今天是周日，以往她不是和熙媛在一起逛街，就是拉著熙媛回娘家陪爸爸媽媽…… 熙媛。 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