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澄映緊握雙拳,十根手指的指甲深陷於掌心之中,身體繃緊成一條線,不斷地吞咽著喉間的哽咽。
是極力克製的怒!
是無法抑製的痛!
知許於一片靜默之中,欲言又止的看著靜默著蘇澄映,眼中流露著濃濃的同情之色,這樣的事實,又哪裏是一個女子能承受得住的?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鮮血順著天依的手臂滴落在地上,一下接著一下。
原來是剛剛天依因用力過猛,將手臂那本就沒長和的斷裂處,再次掙開了。
知許見天依臉色愈發慘白,本是想要上前攙扶著的,可是瞧著蘇澄映靜默於原地不動,他也不敢弄出響動,驚擾到了蘇澄映。
可就在知許還在糾結的時候,卻見蘇澄映動了?
她一步步走到天依的麵前,不顧天依的阻攔拆下了他手臂上的紗布,刹那間,整齊的切口映入眼簾,皮肉翻卷處的傷口深可見肉。
福伯就道,“養了幾日也沒有好轉,這肉怕是長不上了,唉……”
天依白著臉,坦然一笑,“廢了便廢了,隻是以後不能再給主子效力了。”
如他們這樣的人,受傷本就是家常便飯,因不能公然求醫,每次便隻得來福伯這裏簡單的處理一下傷口,其他的便聽天由命了。
蘇澄映忽然抬頭看向福伯,“可有針和腸線?”
福伯愣了愣,隨即道,“有是有的,就是……”
蘇澄映不等福伯把話說完,連忙起身在屋子裏尋了筆墨,寫下了一個方子,“將針線取來,再去城東的東方家藥鋪,讓人按照這上麵的方子抓藥,無需碾磨。”
福伯拿著方子,愣愣地看向東方月白,見東方月白點了點頭,福伯這才找來了針線,隨後帶著鬥笠架著馬車,匆匆出了門。
蘇澄映讓天依坐在了床榻上,用力扯開了他的袖子,隨後穿針引線,仔細且謹慎地一點點將斷開的皮肉重新縫合在一起。
整個過程,蘇澄映的一雙眼目不斜視,手又輕又穩。
她更是對天依道,“你的傷口耽誤的時間有些久了,我給你縫合後哪怕你專心修養,也未必能讓你的這條手臂恢複如從前那般。”
天依掙紮道,“蘇家被奸人所害,少夫人或傷神或憤怒,卻不該在屬下的身上浪費時間,更不該為屬下費神。”
蘇澄映將天依按坐好,繼續著手上的動作,“蘇家再冤,也改變不了被滿門抄斬的命運,就算我現在傷神也不可能重新活過來,仇要報,卻不急於眼前,報你打探消息於我的恩,才是當務之急,若我連如此輕重都難以分清,又跟那些置蘇家於死地的小人有何區別呢。”
蘇澄映這話說得很平靜,靜的讓人莫名的心疼。
天依還想要掙紮,餘光卻見東方月白輕輕地搖了搖頭。
天依愣了愣,這才不再繼續動作,當他再次看向蘇澄映那張在燭光下,白中透著青,明明極力隱忍著憤怒和悲傷,卻還能做到如此冷靜且條理分明時,心裏隻剩下了滿滿的欽佩。
這樣冷靜睿智,又有幾個男兒能做得到?
知許瞧著這一幕,眼睛都不由自主的陣陣發紅,若是一般的女兒聽見這樣的消息,怕早就是要昏死過去了,可麵前的女子卻從始至終都透露著堅不可摧的強悍。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