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許是遠離主殿的緣故,在整個羅酆宮內的青藤綠樹的枯枝拔地而起中,四合院居然得以幸存,雖也有破敗,卻不至於如主殿般七零八落,無法安身。
午夜時分,從沒下過雪的六道,居然下雪了。雪落在屋瓦之上,像是壓了一層又一層的陰霾,讓原就冰冷的屋子變得更加寒冷了。
屋內,般若為了取暖,不得不將四周的門簾緊閉,又糊上一層蠟紙,用以阻隔光線,讓屋外神出鬼沒的長孫玉茗的觸手無法察覺。
忙完這一切,般若才將半昏迷著的十夜扶到榻上。
身穿玄墨色喜服的十夜躺在竹榻上,身子埋在毛茸茸的白毛毯裏,一時之間,讓般若很有些恍惚。
第一次見十夜的時候,般若還不知道眼前麵帶白紗的白衫少年就是十夜。那時的他身材修長瘦弱,白衣空空蕩蕩,仿佛風一吹就要倒下。帶著冷漠和清寂的眼眸裏,仿佛世間萬物都不放在心上。獨自清淨又寂寥地住在遠離羅酆宮主城的黑湖四合院之上。
如今他們又回到了這間小屋。不同的是,她已經不是那個滿身髒汙的黃家丫頭,而十夜,也不再是喜穿白衣的少年。
般若沉默又緩慢地除去他一身華裝,露出了雪白的寢衣。陡然間,除去了玉帶錦袍,錦繡華冠,微閉著眼睛的他收起了一身英氣凜冽和疏離,妖冶的麵容變得蒼白而憔悴,反而又莫名多了一股清雋的少年氣。就如同剛見他時一般。
這一瞬間,般若覺得此生四萬八千歲的年月,倏忽而過,而他淡泊清冷,一如當年。
她覺得自己老了,而十夜依然是那個少年。
除了有些虛弱。
般若倒了杯水,讓他潤了潤幹渴的唇。十夜緩過來了些許,緩緩睜開了眼睛,定定地望著她,不著一語。也就是這樣一個眼神,讓她覺得,他們之間到底是經曆了許多年,並沒有當年那般無暇了。
她盯著他看了些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們好久沒有這樣親密獨處了。疏離到有些不習慣。良久,般若才問他:“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十夜倒也不是真的病入膏肓,隻是這些日子消耗過大,無法跟上般若與長孫玉茗鬥法時的速度,才有些喘息。如今歇了會便好多了。
十夜笑,搖頭:“無礙的,休息片刻就好。”
“當真?”
“嗯。”
“我看不像。”般若在為他更衣的時候就已經把過脈,發現他靈力幾乎已經耗盡,隻剩個空殼架子了。般若沉聲:“你還打算瞞我到幾時?”
“瞞什麽?”
“你說瞞什麽?”般若苦笑:“當然是你的身體,長孫玉茗的變化。”
“你都看見了,我法力盡失,靜兒脫胎換骨。”
看得見的東西,當然不需要他廢話,她想知道的是他為什麽法力盡失,她又為什麽脫胎換骨。但顯然,十夜並不打算交代。
般若繼續逼問:“今日若我不來,你是不是就打算跟長孫玉茗一起手拉手去見鬼母了?”
“當然是要見鬼母的。成親……本就該入魂塔,告鬼母,知天下。”十夜依然微笑,眼神光十分純良天真,一副依然不想坦白的樣子。裝傻充愣,十分拿手。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般若凝重道:“假如真的隻是覲見鬼母,你沒必要到羅酆宮來成親,你來這裏,一定有旁的考量。是為了玉樹?長孫玉茗為什麽會和青藤玉樹纏繞在一起?成婚是為了祭祀?你將她獻給了玉樹?”
十夜搖頭歎笑:“那你可想多了。”
“我也希望自己想多了,但,大概率是事實。”
“我倒想聽聽看,是什麽事實,竟讓你不惜跑回往生六道,大鬧我的婚禮現場?”十夜微笑著,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