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男的啊。”
在卡座裏坐定,路津京疑惑地小小聲湊到司天耳邊問。
“怎麽?男的不行?”司天了然勾起唇角。
路津京連忙解釋:“我一開始看名字,還以為是個女的。”
司天晃了一下照片:“飛廉不是給照片了嗎?”
“他給那照片那麽模糊,也看不太出來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啊……”路津京下意識反駁。
司天不由輕笑:“你根本不是看名字,你就是心裏覺得,肯定是個女的……對吧?”
路津京才剛張口,想要繼續為自己辯解。
雖然也並沒有什麽好辯解的。
心裏想的確實是這樣:一定是女的,受害的,需要幫助的,當然都是女的,怎麽可能是男的呢?男的明明都是加害者,都是男人在害女人。
她還沒來得及把這些念頭吐出口,就聽見身後傳來朱嘉敏的聲音。
“怎麽了?我就是男的啊,從生下來就是了,不算什麽罪過吧?”
朱嘉敏手裏端著一個圓形托盤,上麵擺著一杯濃縮、一杯美式,還有一杯專門給路津京做的焦糖,一臉了然地放在桌麵上。
“你、你怎麽知道我喝不了苦的……”路津京不好意思地摸摸臉。
“見過的客人多了,多少能看出來。”朱嘉敏一臉輕描淡寫得不在乎。
他先把焦糖推到路津京麵前,然後將剩下兩杯咖啡擺在桌上,在一旁坐了下來。
“我最近應該沒犯什麽事兒吧?還是說——”
沒等他說完,司天就直截了當開口:“別誤會,我們隻是過來看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夠幫到你的。”
說這話時的司天,表情是十二萬分的真誠。
然而朱嘉敏卻立刻哂笑了。
“幫我?”
他是個眉目十分清秀的男人,配合他的齊肩長發,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雌雄莫辨的中性美感,如果不是他的骨骼仍然呈現出標準的男性體型,路津京可能都沒辦法在第一眼辨別出他其實是個男人。
但他的臉上卻沒有大多數普通男人那樣自信且驕傲的表情——傳說中沒有被欺負過的臉。這竟然讓他看起來更像一個倔強的女人,一個強悍地時時刻刻都在與世俗對抗的女人。
路津京幾乎沒有辦法把自己的視線從他的臉上挪開,哪怕明知道這樣做是失禮的。
“所以……你有什麽需要人幫助的困難嗎,不管是什麽樣的困難,你都可以跟我們說啊!或者……有什麽人或事情,也許可能大概……會讓你覺得很危險、不安全,對你是個很大的威脅……之類的?”
她隻能這樣拚命地找話說,努力讓自己的表現不要太奇怪。
但朱嘉敏還是毫不掩飾地嘲笑她,儼然是在提醒她,這種送上門來的“救助”本身無異於某種居高臨下的施舍,是一個人在擅自認為自己可以憐憫、俯視另一個人。
“我這輩子遇到過的最大的困難和威脅就是我爸我媽,你們能怎麽幫我?”
朱嘉敏看著路津京的眼睛。
人生頭一回,見一個成年男人如此毫不掙紮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