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得安身,何以立命?
他還能等嗎?
但眼下確實是沒有辦法了。
嬴異人苦笑起來,麵頰抽動,有些想哭。
萬水千山的苦難都熬過來了,但是最後的臨門一腳....
一根稻草也能壓倒群山。
這位未來的秦王此時也不過是流落齊國臨淄的孤魂野鬼,他傾注所有心血的卷宗就這樣丟失了,不明不白。
他知道,一定是那些開始針對自己的士子們所做的事情,但他沒有證據,空口白牙汙蔑別人,那是要受到嚴厲懲戒的,當然不是政府,而是宗氏,士林之間,文人們的口誅筆伐比起刀槍劍戟更加厲害,更不要說這個時代,文人也會提刀帶劍。
那就更厲害了。
都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都知道說的是讀書人不要碰到會武的,但是這個讀書人如果是春秋戰國時代的,那麽結果很有可能,是讀書人提著劍把當兵的砍得八段。
春秋尚武,文,不過是武的點綴而已,所以嚴格來說,大部分的讀書人都會劍術,尤其是那些有詩書傳家者,底蘊豐厚,所擁有的傳承與技巧,遠遠不是你一個草頭兵可以打的過的。
贏異人自己獨在齊國,臨淄城如此之大,然而卻讓他這個秦人感覺到冰冷與可怕,唯一釋放出溫暖光輝的是稷下學宮,但自己如今一點證據都沒有,即使去了稷下學宮,向上申訴,那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學宮縱然再不計較來者出身,但自己什麽東西都沒有,無法展示自己的才能,又如何得到學宮的認同?
嬴異人知道,這一次的齊國之行已經失敗了,卷宗不會補發,自己連考題都丟失,縱然靠著心中記憶重新寫一份,但沒有考題原本,連學宮的大門都送不進去,又何談被人看到?
更別說被東院拒之門外的事情,就發生在眼前。
東院都進不去,拜見都拜不到,還想進學宮?
感覺到心中希望幾乎已經不複存在,嬴異人如行屍走肉一般在齊國的路邊晃悠,很快就被路過的一個齊國勳貴碰到。
那個勳貴騎著馬,嬴異人在出神而沒有躲避,於是乎被狠狠撞翻在了路邊。
滿頭是血,嬴異人覺得五髒六腑都要裂開,而那個勳貴著急的下來,卻不是看他,而是看自己的馬有沒有事情。
“你這廝!”
那個勳貴看到嬴異人的衣服並不華麗,但又區別於尋常庶人,所以認為他是不得誌,即將破落的寒門,於是便沒了顧忌,狠狠的踹了他一腳。
“下次長點眼睛,別撞壞了別人的馬!”
這個勳貴冷哼著,重新騎馬離去,而嬴異人口中咳血,顫顫巍巍的從雪地上爬了起來。
獨在異鄉為異客。
他找到了一個躲避風雪的角落,那裏正好可以看到東院的門口。
“酆業先生.....”
嬴異人抱著身體,凍得瑟瑟發抖,刺骨的寒冷猶如這天下間的人情世故,很多時候,世人麵對困難,隻能獨自迎上,身邊極少有能夠幫助分擔的人。
世事冷暖,唯有自己方知。
故而讓自己變得更好,也就能讓這世間的寒冷更減少一分。
但嬴異人如今還沒有那個資格。
遠方的秦人啊,來到了東方的臨淄,漫天的大雪中,猶如捂住的田鼠,那雙清澈的眼睛還未曾蒙上塵埃,隻是死死盯著東院的門,期待希望的出現。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