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狀?”趙匡胤稍稍一愣,扭頭看了眼身邊親衛,低聲問道:“可有供狀?”
親衛搖了搖頭:“回太尉,沒有。”
趙匡胤轉過頭,對李延慶不耐煩地說道:“無需供狀,這幫囚犯罪有應得,李推官隻管署名畫押便是,一切責任由某來扛。”
牢籠的囚犯們一聽自己罪有應得,立刻又沸騰了起來,兩名親衛連忙抽出長刀,強行將囚犯們壓製下來。
“這恐怕不妥。”李延慶抬起手肘,偷偷捅了捅身旁的司徒毓:“司馬參軍,按照我朝律法,沒有供狀,可否處決犯人啊?”
司徒毓聞言知意,咳了咳嗓子,故作嚴肅:“依我朝律法,若無供狀就處決犯人,以按獄失實論處,按獄官員一律奪官流放。”
“太尉,你聽見了吧。”李延慶微笑著拱手道:“並非下官不願配合太尉,隻是我朝律法嚴苛,下官實在不敢在沒有供狀的情況下貿然署名。”
立刻就有囚犯出聲附和:“這位年輕的官人說得對!沒有供狀,如何能隨意處刑!你這是濫用刑罰!”
隨即囚籠內就是一片歡呼之聲:
“對,這位官人說得對!”
“官人可一定要為我等做主啊!”
“就是,沒有供狀,憑什麽就定我等死罪?”
甚至還有膽肥的,對趙匡胤破口大罵:
“我早曉得你是個臉黑心狠的狗官,就想置我等死地!當初皇甫將軍怎就敗給了你這狗賊?”
“狗賊,給我等滾出去!”
“臉黑心狠的狗官!”
...
陌生的淮南口音夾雜著刺耳的辱罵聲直衝耳膜,趙匡胤額角青筋暴起,一張黑臉愈發黝黑,刺聲道:“這幫囚犯趁著滁州動亂,偷雞摸狗、打家截道,更有甚者殺人搶掠,無惡不作!個個死有餘辜!今日必須全數處斬!李推官隻管署名,某說了,一切責任某來扛!”
趙匡胤的口水都快飆到臉上了,李延慶卻怡然不懼,正色道:“既然太尉願意擔責,那想必也無需下官署名畫押,太尉現在就將他們拖出去處斬便是,下官絕無二言。”
這下又有囚犯叫嚷起來:
“好啊,看你長著一張白臉,本以為你是個好官,沒成想卻與這黑臉狗官演戲,還是想置我等死地!”
“呸,也是個狗官!”
“這狗娘養的周朝,全是狗官,沒一個好東西!”
“狗官,要殺要剮,隻管動刑便是,何必遮遮掩掩,你爹爹我不怕!”
...
趙匡胤不屑地瞥了眼囚籠,而後冷笑著對李延慶道:“現在你曉得這是些什麽人了吧?全是暴民、罪犯!根本就沒有憐憫的必要,李推官,無需猶豫,即可行刑。”
“不管他們到底是什麽人,犯下何等罪過,沒有供狀、沒有明確的罪證,那就不能行刑。”李延慶心如止水,麵似平湖,他已經進入了執法者的心境,對治下百姓,並無偏見與歧視,一視同仁。
對犯人因罪量刑,而非出於個人喜怒,是身為執法者最基本的素養,李延慶通過這一年多律學館的學習,早已領悟到了這一要訣。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